“卤味,卤味,老字号的卤味,好吃的卤味。”
徐福贵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褂,戴着从扒手那里得来的瓜皮帽,搓着手,扯着嗓子不断叫喊,但来往的行人大多缩着脖子,双手插进袖筒,行走匆匆,偶尔才会有人来询问一下。
“猪耳朵咋卖?”一个人哈着冷气走过来问问。
徐福贵犹豫一声,说道:“平常都是卖一百五十铜钱一斤,今天天冷,想早点儿收摊回家,一百四十五一斤,可行?”
那人面露纠结,“一百四十五,有些贵了,拿回去能不能蒸热来吃?”
“那当然行啊,不过口感没吃冷的好,看个人喜好。”
“这么冷的天,不吃口热乎的心窝咋热起来,冷的可吃不进嘴里。”
徐福贵见他要走,连忙道:“一百四十铜钱一斤可行?最低成本价了,要是天再冷些,我可能就不卖了。”
那人顿住脚步,从手里拿出一沓法币,“法币行不?”
徐福贵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行,我这里什么钱都收,除了军票,不过法币的话价钱就少不了。”
“嘿,你这人,咋还嫌弃法币了,现在已经和平了,我们这里属于南方,说不定哪天法币就取代铜钱银元。”
这人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用法币买了一斤猪耳朵,足足花了接近两千法币。
没办法,法币贬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人们也越发不信任。
想要得到法币容易,但想花出去就难了,很多地方都不收法币。
徐福贵也不想收法币,就算收了,当天也得花出去。
不然说不定过两天来县城,法币要是又贬值了,他就凭空亏了一笔钱。
“哈哈,福贵,你这两天生意咋不行了?”旁边包子铺康师傅说道。
徐福贵砸吧一下嘴,“康大哥,我这生意就这样,勉强赚个油钱就行了,也不求多的,不像你这包子,一年四季生意都好。”
“那是,福贵,人家康包子祖祖辈辈都是卖包子的,是真正的老字号,不像你,开张还没一个月,就嚷嚷自己是老字号了。”
另一边,一位身材矮小精壮汉子笑声说道,他是做豆腐买卖的,三家几乎相邻,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李豆腐,说的好像你不是祖传的手艺一样,咱这县城谁家不知道你的豆腐最好吃?”康师傅说道。
徐福贵拿出板凳坐在摊子后面,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行,我这摊子也得传给我儿子,再让我儿子传给孙子,以后谁还不是个老字号了。”
康师傅哈哈大笑,李豆腐点燃一根旱烟,打趣说道:“福贵,你记得你就一个闺女,哪来的儿子?”
“家珍肚子里呢?”
“你咋知道是儿子,万一是个闺女呢?”
“肯定是个儿子,要不我们赌过一场?”
康师傅指着他,“福贵,你这小子还是死性不改,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赌了呢。”
徐福贵哑然,摆摆手,“你们算求了,反正家珍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儿子,没几天就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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