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渐深,酒楼内客人增长,但这一股上楼的显然并非寻常。

季平安与佛主的交谈被打断,二人扭头看过去,就看到楼梯上走上来一群典型的江湖汉子。

各个佩刀带剑,身上还沾染着些许煞气。

甫一落座,便大声吆喝,催促上酒菜,小二忙陪着,结果饭菜还没上桌,一群人先打开烈酒,大口灌入肚子,并议论起来。

澜州越州江湖风气盛大,所谈论的江湖事也多,这会一群人说起来,倒都是与本地有关的事情。

季平安听了一耳朵,惊讶地听到了熟悉的字眼。

似乎是越女剑派的掌门“无心师太”晋级了坐井境界……

关于越女剑派,他上次接触还是在栖霞镇武林会盟的时候。

当时他为了平息新武、旧武的争端,一夜间去接连说服拉拢了几个势力,其中就包括越女派。

只是当时也只是看在当年越女派祖师与他的些许情分上,指点一二。

而后并没有深入交流。

等到三黄县蛊虫之灾爆发,双方就分开了。

如今听着,似乎是无心师太在那场灾难中,有所收获。

也是卡在境界多年,正所谓水满则溢,突破晋级也不意外。

第二个消息,便是说:

近来越州江湖中似有妖邪作乱,官府几次绞杀都没有收获。

更下了通缉令,整个越州江湖风声鹤唳。

“妖邪?”

季平安捕捉到这个字眼,不确定是不是又是重生者作乱。

不过眼下他的处境,显然也没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

倒是那什么妖邪,若是主动撞过来,才有意思,但也只是想想了。

旁边人大声说话,季平安也安静用饭起来。

半分没有身为“囚徒”的自觉,仿佛就着这帮江湖人口中的趣事下酒。

直到对方谈起了余杭的斗法,他眼神才怪异起来。

两地间隔很远,大修行者短暂即至,但对普通人来说,这时候消息才传过来。

一群江湖人身为大周武夫,立场鲜明。

言谈之间,对季司辰推崇备至,至于佛门,尽是嘲笑愤慨。

季平安忽然开口,讥讽道:

“诸位所言差矣,依我看,那什么季司辰只是取巧罢了,若论真本事,还是佛门法力高强。”

他的声音恰好盖过嘈杂声,瞬间吸引来那一桌武夫注意。

“砰!”

为首一名面生横肉的汉子已经醉了,一张脸红的透透的,之前就注意到了旁边的老僧与青年。

只是没有理会。

这会猛地听到这种话,不禁大怒,拍案而起,骂道:

“哪里来的小子,与这老秃驴走得这样近,还胆敢在我大周大放厥词!”

“竖子敢尔!”

“秃驴讨打!”

眨眼功夫,几名江湖汉子竟围拢过来,气势汹汹,摩拳擦掌,俨然有动手的架势。

“……”佛主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看向对面,却见季平安嘴角带笑,似乎在表示无辜。

这时候,为首醉汉见二人竟对他们视若无物,愈发愤怒,撸起袖子一拳砸来。

佛主无奈叹息,二人身周浮现淡金色屏障,阻挡下拳头。

继而拿出碎银放在桌上,袖子一摆,他自己连同对面的季平安瞬间如同泡影,消失无踪。

咣当!

醉汉一拳打在屏障上,空间泛起圈圈涟漪,整个人往后震得倒退!

紧接着看到吃饭的一老一少凭空消失,满身的醉意瞬间清醒!

其余江湖人也骇然变色,惊呼着后退,哪里还意识不到,自己是招惹到了高人。

整个酒楼瞬间乱糟糟,不多时,这边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又过了一阵,酒楼外有大群奔马赶来,正是越州府城的斩妖司衙门。

伴随的,还有本地道门的一名道士。

“速将情况细细说来!”斩妖司武官厉声询问。

风声鹤唳期间,城中任何可疑修行者的出现,都值得关注。

小二与武夫们战战兢兢,将经过叙述一番,武官皱了皱眉头,无法确定情况。

不禁看向身旁的国教道士。

道人神色倨傲,对这种事似乎驾轻就熟,拿出一只法器毛笔,又铺开纸张,将其塞入那莽汉手中:

“在脑海中回忆那二人样貌,此笔会自行绘制出其容貌。”

莽汉拧紧眉头思考,片刻后却茫然地睁开眼睛,道:

“我不记得了。”

道人神色微变,又询问了在场的其余人,发现所有人竟都回忆不起那二人模样。

“等等,你们报案说,是两个什么人在此?”

斩妖司武官忽然问道,他痛苦地捂着头,只觉脑海中一些记忆在飞快被擦除。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茫然察觉,自己关于那二人的记忆,也同样在飞快消失。

又过了数息。

国教道人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笔,眼神茫然:

“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

他们连为什么到来,都忘记了。

……

另外一边,城门外,空间扭曲,两道人影走出。

佛主看了眼对面,叹道:“国师何必如此?”

季平安一副淡然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笑道:

“我怎么了?”

佛主摇了摇头,抬手一抓,掌中凭空出现了一只法器灯笼,灯笼扩散开光晕。

季平安手中便也多了一只红色灯笼。

二人沿着道路往前走,佛主忽然道:

“国师是早知道那些江湖人会来?”

他似乎看穿了一切:

“是了,国师已经恢复到坐井境界,想来对自身的命运的占星能力也恢复了许多。那群江湖人的到来不是巧合吧,您早在命运中,捕捉到了这些,所以才选择那座酒楼。

目的呢?是为了试探贫僧能否干扰你对命运线的预知?还是说,想用这种粗糙的方式,引起越州城中官府、道门的注意?从而留下线索?间接向外播报我们的位置?”

老和尚的语气不急不缓,叹道:

“还有之前的那些话题,无论是激怒我,还是说起关于重生的秘密,都是在做试探吧。”

季平安笑吟吟的,没有半点被戳破心思的惊讶: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佛主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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