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狭小的一角,慕星云望着冬日的暖阳,却从心底升起一抹刺骨的寒凉。

“好久不见!”刘婉君略带祥和的脸,罕见的柔和。

“有话请直说吧!”慕星云依旧望着窗外,看着来来去去的人群,飞驰而去的车流。感叹众生里,我们与蝼蚁又有何区别。

“时光匆匆,我已白发苍苍,可你还是当初的模样,或者更甚从前了。年轻真好,美貌也真好,以前有的时候,觉得何贵可有,现今只有叹息、羡慕的份了。”刘婉君依旧扯着不咸不淡的家常。慕星云转头,眼神坚定的看着苍老了不少的刘婉君。往事已是往事,但是她依旧不喜欢刘婉君那刻在脸上,骨子里的傲气,偏见与势力。

“我想,百忙之中的您,应该不至于闲到抽空过来,特意为夸赞我而来吧!”慕星云冷淡的说着,她不想与洛家在有任何的牵扯,那些泛着疼的往事,恍惚中远去又在一瞬间拉近。

“洛凡尘是洛家骨血,我希望你可以把他归还给洛家,我知道当初洛家对不住你。你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接受,目地是,我们洛家很需要洛凡尘这个孙子。”刘婉君知道,这无意于是在割慕星云的肉。但是她也没有办法,洛家两个子孙,一个整天打架惹事,目无尊长,恐难成气候。洛凡尘虽先天不足,但比洛天好太多了,她现在把洛凡尘接回去,专门请人培养,洛家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同为女人,也都为人母亲,您觉得您的要求合乎情理吗?阿姨!洛凡尘虽为洛家血亲,但从他出生到现在,你们洛家给予了洛凡尘何等的恩泽。你们何曾为他有过一丝的考量,您曾经嫌弃他的模样,至今我脑海里还历历在目。庇护与您无关,狂风暴雨皆因您洛家而起。我不知您何故会提出如此凉薄的要求,不管是刻在骨子里精明,还是早在当年就谋划好的手段。洛凡尘皆因我而来,也由我守护,在他幼年最难熬,最艰辛的时刻,您们都未曾想过他的死活,现在就更不需要了!”慕星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神笃定而坚毅,似在告诉刘婉君,这事绝无可能,也毫无回旋之地。

“我明白你所有的情绪,同为女人,同为母亲。你也是另外一个母亲的女儿,你有无时间,有无物质基础,带给你所爱的孩子或者母亲更好的生活。爱有时放得更广盈一点,它是成全,不是占有;它是权衡利弊,不是义气用事;它是可以为了对方无限妥协,低头的成熟;而不是只凭热血,一无所有,还高昂着头颅理想化,充满幼稚的彰显着格格不入世的棱角。生活如此颠簸,为何不让出为你所累,为你家人所累的枷锁。如果你可以试着成熟一点,世故一点,你和你母亲,还有洛凡尘都会有一个更好的明天。”刘婉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说话是何等的刻薄,何等的无情。

慕星云望着刘婉君,不想发一言一语。

“我会给你时间思考的,请看看你病床上的儿子,还有另外一家医院里还在住院的母亲。你不得不承认,你无法顾及到老,也无法庇护到小。说句不多心的话,如果不是你的朋友,你的儿子,我的孙子,或许已经冰凉的躺在另外一个地方。懦弱不会出错,但愚蠢可以。生活诚不所欺,放开你该放的,才能尽情享受你所想要的。你若放手,洛凡尘此生再无一人敢欺压他,20年后,我定会还你一个优秀、在业界叱咤风云的人物。若我不争,你!能带他去往何处!何地!何界!平庸,最不该是一个母亲该为孩子准备的路。拥拥大众别无选择,而你不同,你是有选择的,你的儿子,你应该好好为他考量一下,他的人生可平庸,亦可展翅俯视大众。我会给你充足的时间考虑,做为我孙子的母亲,我想给你最大的尊重。”刘婉君细言柔语里,却道出了人间极尽的刻薄。

慕星云只觉得嘴里犯着恶心,她平生所见之人里,刘婉君是她永生里都不可抹灭的痛点。

刘婉君走进洛凡尘,她脸上挂着难得的慈爱,她那颗在世俗里打磨得无比锋利坚硬的心,也在为她那可怜,受尽屈辱的孙子,慢慢融化开。

“好好休养,待来日,我定许你一世锦绣前程,你必还我洛家百年荣华。”病房里的所有人,皆可看出刘婉君挂在脸上的功利,寄予洛凡尘无限的厚望,这样的世故重责,对于一个孩子和慕星云来说,是多么的沉重,甚至堪称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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