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候,杨丽华怀抱着女儿宇文娥英,倾听朱满月提起今日宫里发生的新鲜事。
“你说那崔澈,也才十一岁,犯下叛逆重罪,却凭着一篇平陈策获赦,也不知道他究竟写了些什么。”
天元皇帝驾崩以后,昔日五后只剩了朱满月与杨丽华二人,元乐尚、陈月仪、尉迟炽繁则被削发为尼,在皇家寺庙修行。
朱满月原本是被分配到东宫,做为时任太子宇文赟职掌衣服管理之事的女官,但意外被年幼她十二岁的宇文赟临幸,幸运诞下当朝的小皇帝,才有今日的尊贵。
宇文赟死后,朱满月被尊为帝太后,外表风光,却实在过得如履薄冰。
为了小皇帝,也是为了自己,朱满月平素时常来往杨丽华的寝宫,与权臣之女拉近感情。
也有打发时间的原因,守寡之人在宫里的生活着实枯燥。
这不是杨丽华第一次听见崔澈的名字,当初二弟被其所殴,事情闹得很大,当然也传进了她的耳里。
“军国大事不是我们妇人能够过问的,但丞相既然为他向陛下求情,自是见地不凡。”
杨丽华抚摸着女儿的秀发,轻声说道。
三方总管之乱陆续平定以后,杨丽华便不怎么在乎外界消息了,在她看来,有父亲这样的忠贞之臣辅佐幼主,哪需要她来操这份心。
怀中年仅六岁的宇文娥英回过头来,不解道:
“母亲,二舅为其所伤,外祖父为何还要替他求情?”
朱满月闻言,恭维笑道:
“要不怎么说丞相胸襟宽广,爱惜人才。”
宇文娥英却不乐意,举着小拳头道:
“若是让我见了他,定要为二舅出气。”
杨丽华却摇头微笑道:
“净说些胡话。”
宫城里的人在谈论崔澈献策一事,牢房里的狱卒也在议论杨广亲自来狱中接人。
他们的谈话落在崔达拏耳中,得知堂弟以一篇平陈策得以免罪,原本心如死灰的他赶紧起身隔着栅栏呼唤道:
“小兄弟,麻烦也给我一份笔墨。”
显然是存了效仿崔澈的心思。
“崔公,不是我等不给,只是干系重大,没有上面的吩咐,谁也不敢为你提供这份方便。”
也许是崔澈被免罪的原由,狱卒们对待崔达拏的态度客气了许多。
崔澈的笔墨纸砚是主审的刑部下大夫派人送去的,说是让他写下自陈书,直言己罪。
不曾想自陈书没写,却写了一篇平陈策,借此脱身。
任凭崔达拏如何苦求,狱卒们害怕上司责罚,担上干系,纷纷推辞。
毕竟崔澈是崔澈,崔达拏是崔达拏,澈哥儿脱了罪,但崔达拏还是谋逆重犯。
听了狱卒解释,崔达拏满也并未疑惑为何崔澈能够得到特殊对待。
众所周知,韦孝宽怜惜崔澈才华,说不定就是他提了一嘴,才让崔澈有机会下笔自称罪过,争取宽大处理。
“也罢,阿澈侥幸得活,盼他能惦念我这数月的照顾,替我看护好女儿。”
崔达拏没再吵闹着要纸笔,幽幽叹息道。
至于儿子,崔达拏清楚得很,等自己下了黄泉,他们不久也会跟上。
丞相府,刘昉、郑译、高颎等人都回了自己的厢房处置公务,屋内只留了杨坚、杨广父子与崔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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