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道貌岸然’的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谭纵一时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旋即,他收起了杀心,意念一动,悬于老者头顶的利剑,自动飞入身后剑鞘之内。

此剑自然是当初砍伐盔荆时,夜十方赠予自己的。

当时的他,只觉此剑不凡,至少也比谭府护卫们的武器,要高出几个档次。

但随着他实力的提升,方才发现,此剑竟是由数百年的乌玄铁所铸,其威力比之修道者的上品法器,亦不逞多让。

不然,也不可能在于雷元子的对决中,干净利落的一剑斩破他宛如金钟罩般的护体屏障。

而今,此剑与他意念相通之后,在法力的灌输下,就好似飞剑般被他如臂挥指,使用起来还是颇为方便自如的,也让他美美地过了把剑仙之瘾。

面对老者的求饶,谭纵没有理会,而是递给小塘一个眼色,让她好好看住这个老家伙,便踢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张半损的桌子,朝洪义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行走的步伐很轻,但在这个骤然间变得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稳健的脚步声,听起来却清晰可见。

当洪义意识到谭纵是冲自己来的时候,顿时吓得脸色煞白,魂不附体。

他惊慌失措的不断朝后退去,直到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方才鼓起勇气,哆嗦着说道,“你……你要……干干……什么?你不能杀……杀我,我有家传……家传免死金牌。”

“此乃当今陛下亲赐。杀了我,你就不怕株连九族吗?”似是觉得自己得到了一张保命符,洪义的嗓音也逐渐恢复正常。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看到谭纵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这让他误以为对方真的被自己的保命符吓到了,不敢伤及自己的性命。

于是,他又不自觉的挺直腰杆,“你怕了吧,你狗熊的……哦不,少侠,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一道凌厉的金色剑光便一闪而过,径直切开空气,快如闪电。

洪义的人头飞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摔落到地板上。

他的残躯僵硬而沉重地倒在破烂桌椅间,仿佛一颗刚被砍倒的树,一滩浓稠的血迹随之蔓延开来。

见到这血腥一幕,面馆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发出尖叫。

雷元子叫得最响,嗓音可谓是歇斯底里,瞬间洞穿了面馆老板的耳膜,使他透不过气来,不由一阵呕吐。

站在一旁的谭纵,强行收回目光,动手稍显僵硬放下捏出剑诀的手臂。

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霎时间,吓得没人再敢发出声音。

恐惧就像冰冷的泥巴,糊在众人脸上,蔓延到四肢,堵住了他们的喉咙。

事实上,此刻的谭纵也并不好受。

在前世的记忆里,他甚至连鸡鸭都不敢宰杀,更何况是直接杀人。

此刻的他,强忍着胃里的抽插感,缓缓闭上双眼,观察着脑海中《云篆太虚宝书》最后一页的变化。

当他看到神光流转焕耀间,只露出尖尖小角的荷花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吐出青翠之色,又缓缓长出寸许时,他方才松了口气。

所谓‘锄一害而种苗成,刑一恶而万民悦’。

从杀死洪义增加功德,令宝书内的莲花得到些许成长,就可看出,对方死的一点都不冤。

他心安理得的转过身来,朝雷元子的方向走去。

同时,内心不禁在想,不知杀死这个助纣为孽的修道者,又能增加多少功德。

看到谭纵再度朝自己走过来,贪生怕死的雷元子一下子绝望了,只能跪在地上,不住的朝他苦苦哀求,只为保住自己的性命。

“前辈,饶了我吧。”见求饶无效,他又换了方法:

“我虽为洪义这个恶霸的座上之客,但我敢发誓,自己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即便是遇到偶尔路过的江湖侠客,在洪义无法应对之际,也只是出手教训他们一番,并未伤及性命,你可要看清楚啊,勿要错杀好人。”

“是吗?错杀好人?”

已经从杀人的后遗症中恢复过来的谭纵被这句话给逗乐了,他坐到贴心的小塘为自己寻到的一张还算完整的椅子上,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雷元子:

“阁下怎么说也算是个洞天福地的修道者,身为修道者,你不记昔年始皇定灵脉,赐三十六部尊经之恩情,捍卫龙墙也就罢了,竟还为虎作伥,帮助此等乡野恶霸为祸世人,你教我说你什么好呢?”

“是是……前辈教训的极是,我真该死,还请前辈宽恕。”见谭纵眼中杀意渐渐消失,雷元子暗自抹了把冷汗,连忙接着说道,“我定铭记前辈今日之教导,从今往后,痛改前非,修道养德,安分守己,造福世人……”

“你明白自是最好的。”谭纵摆摆手,打断他喋喋不休的话语。

“你起来吧,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他思索片刻,又看向雷元子,不解的询问道:

“怎么说你也算是个掌握术法之力的修道者,为什么偏偏要成为洪义的座上之客,助纣为孽,难道天下九州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这才是他最疑惑不解的事情。

从与对方刚刚的斗法中就可看出,此人虽只是个炼气十层左右的修士,但对斗法还是颇为精通的,尤其那一手玄妙的雷法。

若不是自己的御风之术破了雷元子雷法中的风势,最终致使雷云溃散,他恐怕也不好收场,只能让小塘出手。

此等实力就算是在修道界混不开,在世俗还是很吃香的,却偏偏选择隐居于石钟镇,帮助洪义祸害乡民。

“助纣为孽?”站在他身旁的小塘,转了转水灵灵的眼睛,露出些许俏皮之色。

“就是帮助坏人造孽的意思。”谭纵随口向她解释。

“前辈有所不知。”而面对谭纵的询问,雷元子却是面露苦涩,强忍着身体的伤痛,从地上站起来,向他讲述起了石钟山福地的往事兴衰。

原来千年前,石钟山也是七十二福地之一,人丁兴旺,人才辈出,甚至隐隐有晋升洞天之迹象,而其福地传承的神霄雷法,即便是在龙墙之上,也颇有名气。

然而好景不长,神州浩土每隔千年左右,一些被唤做‘魔主’的域外天魔领袖,就会降下真身,联合进攻龙墙。

这对于整个修道界而言,可谓是空前绝后的大灾难。

石钟山福地传承的是神霄雷法,尤为克制域外邪魔。

这也间接让其门下弟子,成为战场上最靓的仔。

自然沦为邪魔的重点打击对象,最终参与邪魔之战的门人,竟无一幸免的全部战死于龙墙之外。

由于当时的那场大战,其门下弟子包括掌门,为了让福地一举晋升为三十六洞天之一,皆参与其中,一家老小全出动,只留下几个实力低微的看门守山之人。

没有强者坐镇福地,间接导致石钟山福地的传承,在岁月变迁中,逐渐断绝。

千年时间的苦苦挣扎中,曾经辉煌的石钟山福地内,因灵脉逐渐枯竭,渐渐变得不适宜修行,而今只剩下雷元子这么一个落魄的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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