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越被陈鱼雁推进院子后,门外的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看着陈鱼雁一副玩世不恭,有恃无恐的模样,封良坤只觉得脑门上的青筋在胀痛。
按照这个青年的说法,张氏是他的大姨,慕容越是他的表姐。
封良坤不用想都知道这穿着黑色锦袍,富家公子模样的青年是来自辽东张家。
他没有怀疑陈鱼雁的身份,因为就算是当初慕容易迎娶张氏,也没有透露她的背景,整个白沙坞只有慕容易跟封良坤知道张氏的身份。
这青年能一口叫出慕容越她们的身份,必然出自张家。
张家来人,事情就麻烦了。
半晌后,他才开口道:
“这位……张公子,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越儿这么多年以来我们也是有好好照顾她的……”
“好好照顾?”
陈鱼雁被气乐了,冷笑道:
“好好照顾能让她天天吃馒头咸菜?还有她那个自诩风流的爹,要不要我给你算算慕容易这二十多年来找了多少个女人?”
“你们白沙坞的人,是把我们张家当聋子还是当瞎子啊?”
陈鱼雁这一番话下来说得封良坤哑口无言,只能呐呐道:
“越儿每天不是有五两银子的工钱吗?老朽特地交代过了,只要她还在那个酒庄里搬工,就会一直给她。”
“五两银子怎么可能每天还吃馒头咸菜,张公子你搞错了吧?”
闻言,陈鱼雁露出怒容,指着封良坤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封良坤,我看你是老到糊涂了,连底下的人都管不住了,你知道我找到表姐的时候,她在干嘛吗?”
“在码头当脚夫!”
“我堂堂张家的血脉,被你白沙坞放养到在码头当脚夫?每天累死累活拿个半两银子连饭都吃不饱,你们还好意思说照顾好她!”
封良坤缄默不语。
他是真的没想到慕容越之前过的是这种生活,整天忙于应对林文书等人,封良坤根本没有时间去关注慕容越的生活。
只是吩咐底下人几句,也没有向他们透露慕容越的身份。
没想到这些人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竟然敢中饱私囊,以下瞒上。
说到底,还是封良坤太老了。
他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
“阿承,你回去把李壹那个废物的双腿打断,带过来给小姐磕头道歉。”
封良坤声音低沉,对宋承说道。
宋承点了点头,将油纸伞递给封良坤,正欲转身离去,却听见陈鱼雁的声音传来:
“不用打断双腿,我张家从来不干这种残民害理的事。”
“直接五花大绑,脚上挂上石头,扔进湘江里就好。”
封良坤沉默片刻,对宋承说道:
“就按张公子说的去做。”
宋承点头,转身小跑,消失在薄薄雨幕之中。
封良坤目送宋承离开后,转过头看着陈鱼雁。
而后,封良坤扔下手中的油纸伞,双膝微微弯曲,慢慢的身体沉了下去,呼的一下砸到地上,两膝盖传来压抑的闷响声。
头发花白的老人头颅低垂:
“老朽知道慕容家对不起张氏跟越儿,张公子您大人有大量,让越儿留下来吧,给我们慕容家一条生路!”
然而陈鱼雁却不为所动。
他双手环胸,俯下身子盯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想倚老卖老?你以为跪下了我就会谦让和体谅你?”
“你不会以为你的面子很值钱吧?值我大姨的命?值我表姐这二十年以来吃的苦?”
“你配吗?”
封良坤面如死灰。
堂堂白沙坞堂主,外景三境的修为,如今却要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下跪,甚至还要忍受他的谩骂。
何等的憋屈,何等的耻辱!
可他只能忍着,敢怒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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