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心中一动,问道:“那如今之法,和前人道法,有什么不同?”
“我也不知。”铁蓑道人道:“前人道法流传下来的几近于无,是天下万法源流,都在一些不出世的前辈手里,岂是我这等散修能见着的。
不过峨眉创派祖师长眉真人福缘深厚,或许留了传承;其余如五台派虽称大教,亦都不见得有。”
孟秋有些失望,只得将疑问压在心底,等醉道人来,再去旁敲侧击。
白琦还是有些不解,道:“孔圣人云:‘有教无类!’既然修炼的法门流传了许多年,为何不见往凡间散播?”
铁蓑道人笑道:“你不要以为修士餐风饮露,便真个就无情无欲。修士是人,亦囿于人性。
仙道贵私。耽于权势享乐者,谁愿意多出一个同道来争?甘于清静苦修者,自顾尚且不暇,怎会愿意带着几个拖累?
除非不舍这一身功业者,欲要留下一份传承,才会收徒。
况且孔子亦云:‘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圣人收徒,也要设下门槛,勿使知识得来太过容易,让学者不肯珍惜。
仙道更甚,所需资源如财侣法地都有定数,若将法决轻易传开,也难使人人都能修炼,是以修道自有门槛。
正教重人品,魔道看根性,旁门问习气,散修讲缘法,各有侧重,但天资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去的。
亿万之人,天资卓绝者本就没有几个,适合当做传人的更是少之又少,还要能恰好被寻到,其中曲折,可想而知。
比如我这徒弟,如不是他和陈圩有了矛盾,那陈家主人便不会请毛太师徒助拳。
他要不讲义气,不前去救人,醉道友也不会瞧得上他,予他推荐。
若没有一颗向道之下,在山中苦苦寻觅,也找不到我洞府所在。
便是这般艰难,我见他天资不错,还考教了半年,才肯正式传授道法。
若这中间有一个差错,他就和这天下芸芸众生一样,见不得天地光景,到了年岁,老死于黄土之间。”
众人心有戚戚焉。这一屋子里头,除白琦外,没有一个人是轻而易举就得到传承,无不是历经生死磨难。
即便如白琦道法来得容易,可他在结义兄弟抛家弃子之后,能力挽狂澜,挡住敌人,也非常人能够做到。
“哈哈哈哈!”铁蓑道人见大家沉默,忽然笑道:“诸位道友不必如此感慨,相比之下,我等已是幸运。”
坐船者固然会觉得风浪大、船有些颠簸,但比起浪涛中奋力游泳的人,无疑是要强上太多。
铁蓑道人安抚过众人,又道:“修行之路,极为漫长,岂能一日而尽全功。今日说的这些,也够你们消化一阵的了,且先打住吧。
我不过是区区一个散修,不过多走几步路而已,所学浅薄,难免有些谬误,还需你们自己仔细斟酌。”
众人齐齐称谢。白琦忙叫人准备了酒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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