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助听了之后,拿起桌上的茶水:“都说是夜观天象,你且等着,我明日告诉你消息。”

“欸,推之兄,你不是会算卦吗?算上一卦不就得了?”顾泽明还是想早点知道消息。

“你有所不知啊,这算命怎么可以算天命呢?还是得看老天爷自己的指示。”

顾泽明也没有办法,寒暄了几句后,走出严府。

这世道连老天爷也只敢在晚上的时候显示出自己的意思,万马齐喑究可哀。

楼下新买了副棺材;对面在唱戏,斜对角的楼上有两个人在狂笑,还有打牌声。街上叫花子说着吉祥话讨饭吃,富贵人家的孩子因吃不着鸡腿,闹着哭,人类的悲欢有时相通,却不好说是什么时候。

是夜,顾泽明在家中第一次弹琴,呕哑嘲哳,着实难听。

“风流云散,一别如雨。人生实难,愿其弗与。”顾泽明的吟诵声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千百年来变得是岁月,没有变的是人人之间的厚障壁,即使是一起走过的岁月,即使是一起奋斗过的旅程,大地之上的人们还是宛若两个群体,南宋诗人陈亮看到长江旁的多景楼,曾不免感叹多少人将这长江看做天然的“南疆北界”,发出门户私计的哀叹,顾泽明近日看着这人与人的隔阂,和千百年前的圣贤有相似的感觉,人们把尊卑贵贱贫富看做是天然的事情,让他怎么能不心有所感。

“鸣镝一飞杀气浓,众志成城久为功。败叶如何随水去?长安城里说秋风。”顾泽明多希望来一场荡涤一切的秋风。

“老爷,何时如此烦扰?”不肖说,这自然是体贴人心的朱中梠,她的颜色比往日好了许多。

顾泽明道:“大战在即,自然心中有些感慨。”

“啊,真有大战?”朱中梠的心不免揪了起来。

“打仗就是有攻有守。”顾泽明说话有些不在意。

“那我要跟着老爷一起去。”朱中梠很有些宗室的志气。

“打仗是老爷们儿的事情,你去干什么?你拿得动剑吗?你不害怕?”顾泽明取过一把剑来。

“老爷不是说女子和男子是一样的吗,这剑我拿得动,我也不怕。”朱中梠把剑拿在手里。

“好,那你随我出去。”

“就在今夜?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机者如神,不太好抓,必须枕戈待旦。”

“好,我随老爷去。”

家中还有甲胄,顾泽明让朱中梠穿了,顾泽明的身材高大,所以这甲胄在朱中梠身上倒有些不合体。

顾泽明在前面走,朱中梠在后面跟,一路出了门,那朱中梠要把门关上,顾泽明道:“既然打算出征,连命都不要了,又何必关门?”

朱中梠呆了一会儿,“如此,我真有些怕。”说着就开始簌簌哭起来。

顾泽明用双手摸着她的脸,摸着她的眼泪:“如果我这此回不来了”

朱中梠打断了顾泽明的话,她说:“我为老爷守节。”

“不,活下去,像牲口一样的活下去。”顾泽明忍着眼泪往德胜门去,指挥就是在那儿指挥。

遗书是早已写好的,如果顾泽明死了,潘才会按照遗书处理的,对于顾泽明来说剩下来的只有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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