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由遥远西境而来,源远流长。

横贯草原,流经大隋,最后入东海,沿途滋养万物,是现世中历史最为悠久的大江大河之一。

其充沛水源与灵气,为两岸带来了生机,但其中汹涌暗流与肆虐妖物,也是生命的禁地。

甫一入水,曹破延便只觉铺天盖地的压力四面八方而来,两股不起眼的暗流相互摩擦一下,可能就将曹破延二人碾成一团分不清彼此的肉泥。

气血艰难地运转着,随时为体表分担莫测的倾轧。

就在落水之后的几息时间内,曹破延就感受到不止一股恐怖气息。

有的只是顺流而下,并不搭理这突兀出现的“小虾米”;而有几个则是略显好奇地靠过来,只不过险而又险,因为那团绿色光晕的缘故又将他们忽略过去。

不管前世还是现在,曹破延都是货真价实的旱鸭子。

哪怕小升初的时候被逼去学了个蛙泳,但后来也是尽可能免于下水,知道自己水性不好就索性离得远远的。

眼下虽然内息还能撑一会儿,但也需要考虑换气了。

曹破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该学一些实用的武功,什么《龟息法》之类的,这次如果有名回去,一定要用黑焰把“生活生存类”的功夫全都点满,变成名副其实的旧时代“特种兵”。

有些笨拙地弹动着双腿,但这点微弱的动力与长河澎湃的伟力相比显然算不了什么。

只能靠运气被抛出水面,趁机缓口气。

但多数时候还是被河水压在下面,被暗流来回搓动。

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在长河中的妖兽忽略了他们后,那些在长河中浮浮沉沉的碎石碎木,就成了最大的危险来源。

这点“垃圾”对偌大的长河来说可能连堵塞河道都不配。

但对于同样在其中顺流而下的曹破延二人来讲,这些“小垃圾”动辄几丈长短,已经算是庞然大物了。

一会儿砸过来,一会儿主动撞上去。

曹破延仅剩的血气已经消耗殆尽,只剩赤裸裸的体魄保护着二人。

连骂街的机会都不给,曹破延被撞得七荤八素,大脑也因缺氧而逐渐昏沉了起来。

虽然周围的水流好似平缓了不少,但在撞上一棵断裂的巨木后,意识终于是不甘地陷入了黑暗昏沉之中。

伤口刺痛中带着些许清凉,有微弱的药力缓慢地渗入体内,被饥渴的黑焰迫不及待地炼化。

曹破延努力睁了几次眼,终是撑开了眼皮。

四周依旧昏暗,但抬眼望去,其实是高大密集的树冠遮蔽了天空,阳光只能从其他漏下来的地方来为这处狭小空间提供光亮。

背部传来坚硬的触感,身体被靠在树干上,少女拿着叶子盛着一坨褐绿色的不明膏状物,正在他身上忙活着。

“哟,舍得醒啦?”

见曹破延眼神有些迷蒙地望来,少女俏脸微红,心中欣喜但还是嘴硬的抱怨道:“你知道你有多重吗?差点累死本姑娘!”

不过曹破延却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捧着的药膏,莫名发问道:“这药膏,不像是随身带着的吧?而且,这儿也没药杵和研钵……”

“咋了嘛!我没嫌你伤口又多又怪,你倒还嫌弃起我的药来了!?”

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少女有些怒不可遏,但嘴边的绿色残留还是让曹破延捕捉到了。

“没有,我哪敢呐。药挺好,我只是有点洁癖而已。”

“洁癖?啥意思?”

少女听到这新鲜词,也是好奇地问道:“你是不是变着花样说我坏话呢!?”

“没有啊!就是字面意思:对于清洁的癖好,”曹破延尽可能委婉地解释道:“姑娘能帮我疗伤,我很感激,但如果能……”

“我听明白了,”少女打断他的话,小手抚上曹破延的大腿,笑着说道:“搞半天,你是嫌弃我呢?”

话音刚落,小手一掐,正好是曹破延一处还未处理的伤口,一时间疼得少年龇牙咧嘴,表情狰狞但无声。

众所周知,人在极度疼痛的时候是喊不出声的。

只捏了片刻就撒手,少女也是怒气冲冲地将药膏直接拍了上去,糊满伤口后随意而又粗暴地抹了两下。

曹破延被激得一激灵,但也不敢小心地发表意见了,只讪讪笑着。

扔开叶子,少女白了他一眼,从身后拿来俩果子,还郑重其事地用手擦了擦,这才递过来说道:“吃吧!这可是好东西,用不用我再喂你啊,我的小少爷。”

“不敢不敢。”

曹破延也是赔着笑接过,但手臂酸软,竟连果子都拿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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