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和蔼可亲,但至少是个办事儿的态度了。

当他看清竟是一枚紫玉丹后,更是如春风化冻般的变脸,差点就要义正严词地亲自来为曹破延主持公道了。

当然,人家作出“义愤填膺”的态度,曹破延自然也是“诚惶诚恐”地推辞谢绝了。

之后也是顺理成章地将一切谈妥确定了。

“曹破延因怨死斗王三虎。”

也成了经过军法处文书确认了的合法行径。

现在停步在曹破延身旁的年轻军法官,就是那枚紫玉丹的结果。

而此时那位军法官,也是笑着开口:“曹破延是吧?我来监你们这次的死斗,来得还挺早啊!”

面对对方的友好态度,曹破延自然不会让人家的面子落到地上,也是笑着答道:“这不一天不解决,就在心里堵一天么!倒是劳烦您跑一趟了!”

摆了摆手,青年随和笑道:“在其任谋其事,职责所在而已。”

说罢他语锋一转,望着曹破延说起了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话。

“你跟王三虎的仇怨我有所知晓,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准确的说,是你昨晚来军法处做了些甚。”

曹破延跟青年对视着,已经隐隐猜出了对方下面要说些什么。

“昨晚主事的人是钱富贵,人如其名,虽在军法处,人却贪财得很。”

青年微微笑着,丝毫没给这个名义上的上官什么面子,继续说道:“不过他倒是个带脑子的,知道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该拿。所以他那把椅子,才能一直坐到今天。”

“正也正是我好奇的地方。

“你一个洗罪营的小卒子是出了什么代价,才让他在快宵禁的时候还给你办了文书的呢?”

目光温和但笃定,里面有种力量让曹破延本能地感到畏缩心虚,想要吐露一切后彻底放松。

不过曹破延却并不心慌,眼神真挚无比地看着对方,笑着解释道:“我跟钱副尉是一见如故,他指点了我一些修行问题,我无以为报,就松了颗丹药,仅此而已。”

“你知不知道,给军法处的人送礼,可是要以贿赂罪处死的?”

青年好似猫捉老鼠一样,笑容温和但气场逼人。

不过曹破延却不上套,送礼贿赂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若是不送上丹药,恐怕人家连听自己申请的机会都不给,而只要自己的目的是合理合法的,那曹破延自然什么都不怕。

“军中死斗,需讲明事由,且二人境界不能相差悬殊,经现场确认后方可开始。”

曹破延语气平常地说道:“我申请的理由合情合理,我跟王三虎的境界相仿,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而据我所知,关于死斗的贿赂,多是要扭曲事由。您觉得我的申请缘由,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见这洗罪营的小卒子,年纪不大,做事说话却是滴水不漏,也是让青年有些刮目相看了。

而出乎曹破延预料,这位目光如炬的军法官倒是主动认错示好了。

“哈哈!你说得在理,以你的身份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拱手一礼,青年收敛了笑容,有些郑重地开口道:“我叫李浩然,这次倒是我有些不近人情了。”

连忙回礼,曹破延也是笑着说道:“哪里的事儿!李大哥也是职责所在,神思敏捷啊!”

经过这一番试探,二人的关系倒是密切了不少,凑在一起闲聊。

“死斗前还有最后一个流程,你就不怕我在这儿卡你脖子?”

“浩然兄?我可以这么叫吧?”

曹破延神色轻松地问道,青年也是欣然点头,赞同道:“当然可以,也不用搞什么字号之类的,他们觉得高雅,我却觉得俗了。”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曹破延拇指摩挲着刀把,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为何浩然兄以军法官走法家兵家的路子,却以儒家君子为底呢?”

微微一怔,李浩然深深望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也是扭头长出口气,笑着说道:“看来刚才那点小手段,属实是献丑啦。”

二人没有明说,但很多事情不需要,也不适合被点破。

就像曹破延不会直接问李浩然,为何能养出儒家君子之浩然气;而李浩然也没有反问回去,去探究曹破延一个低品武夫是如何感受出来的。

洗罪营的小卒,军法处的小官,二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以及身在此处的原因。

至于其中的秘密,就别讨嫌去问了。

“其实无论法家兵家,还是什么儒家,不都是人么?”

扶着木桩,李浩然轻松地说道:“既然是人,就有欲望,圣人也同样不能免俗。”

“所以,我的呢?”

李浩然伸手,笑着望向有些诧异的曹破延。

后者在愣神后也是反应过来,摇头失笑,思考片刻后也是从腰间摸出枚东西来,轻轻一抛,就被年轻的军法官接在手中。

已经养出一口浩然气的年轻儒生,低头打开手掌。

里面正躺着一枚样式古旧寻常的铜钱。

正是市面上流通着的,面值最低的铜子儿。

儒家君子哑然失笑,少年也是笑着,不再多言。

李浩然抛了抛掌中铜钱,轻叹口气笑道:“君子可欺以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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