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四十八年,六月盛夏,烈日高悬,万物回暖,天空中没有一片云朵。
在这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中,秦业懒洋洋的进入到了北镇抚司里。
一路上与几名相熟的同僚打了声招呼后,秦业出现在了阴暗潮湿的昭狱里,他巡视完昭狱一层后,进入到了昭狱二层。
这里长年累月照不到阳光,温度很低,空气中也弥漫着驱之不散的污浊气息,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普通人难免落得一个百病缠身的晚年。
“是秦司尉来了。”
狱卒们恭敬的喊道。
时间如梭,夜幕来临,满天星光闪烁。
秦业方才走出昭狱,耳边响起了窸窸窣窣声。
不远处的屋檐上,站着一个相貌俊逸,身形高挺的年轻人。
能避开北镇抚司的层层暗哨,这人少说也是通窍境的顶级高手。
秦业像是什么也没有觉察到的走向了北镇抚司外。
“奇怪,我怎么觉得他发现我了?”
年轻人心中不安的望着秦业远去的背影。
是日,一桩丑闻传遍北镇抚司,关押在昭狱第三层的一批武林人士,被人放走了。
北镇抚使大怒,严令消息不得外传,还以疏忽职守的罪名,处理了上百名北镇抚司的校尉力士。
可天底下那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迅速的蔓延至神京各个坊市。
百姓们欢声笑语,过年般高兴。
“昨夜那个家伙做的吗?”
秦业摒除杂念,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影响到他就和他没关系。
崇仁四十八年七月,神京外麦田金黄,十里飘香,难得的大丰收,可在这乱世之中,喜悦往往是转瞬即逝。
一场席卷了北方五洲之地的蝗灾,乌压压的逼近了神京区域,洪流般的收割着神京外的稻田,损失惨重,颗粒无收。
百姓没有了麦田,交不起租子,就只能紧衣缩食,铤而走险,还有百姓受到蛊惑,逃向南方投奔黄巾军,白莲教。
神京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物价飞涨,秩序混乱,卖儿卖女者不计其数,几日前北镇抚司前的煎饼摊还一文钱一张煎饼,今日就涨到了十文钱一张大饼。
两个月后,灾情一发不可收拾,文武百官不作为,狗皇帝闭关不出,大街小巷上挤满了骨瘦嶙峋的灾民,可在内城的淮河畔,依旧是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史载,崇仁四十八年十月,神京外饿殍满地,盗贼横行。十月中旬,黄巾军逆贼于神京外裹挟灾民十余万,攻破神京东门,遂被剿灭】
崇仁三十八年起,天灾,地动,水患,暴雨,便接踵而至的蚕食着齐国国运。
南方半壁江山还落入到黄巾军,白莲教的手中,怎么看都是亡国有日,可齐国就如同百足大虫死而不僵般的屹立着。
永和坊内,秦业走出院门的霎那,巷子里挤满了逃亡到神京内的灾民,瞧着秦业身穿北镇抚司的衣袍,灾民们避恐不及。
秦业眼中的灾民,蓬头垢面,满身泥泞,饿的皮包骨瘦。
兀的,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女孩,脸蛋脏兮兮的抓住了秦业的裤腿。
“狗皇帝。”
秦业从怀中掏出半张大饼,递给了小女孩。
不晓得多少天没吃饱饭,胳膊腿细的如竹竿般的小女孩,口水直咽的磕着头。
“大人赏口饭吃吧。”
目睹到秦业施舍的画面,巷子里瘫软在地面上的灾民们蜂拥而上的祈求着。
秦业漠然的摇了摇头。
他这几年都没有额外收入,歹亏当了昭狱司尉,有了一些油水,加上俸禄,一个月能有十多两银子。
但遇到这大荒之年,北镇抚司已经是缩减支出,减少俸禄了,秦业纵是心生怜悯,也无能为力。
且秦业知道一个道理,升米恩担米仇,自己若是救济了这些灾民,或许能得来感激,可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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