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到10天啊。

不过,再想想,恰又完全对上。

从五月初到六月中旬,不到50天时间,营海司之前估算,根据天气海情,这次渔汛总计能有30万担到50万担鱼获,当下9天时间收获12.7万担,完全在预期之内。

只是,又实在让人惊讶。

12.7万担,换算一下,可就是1270万斤。

千万斤啊!

刘琏很有些忍不住再去船舷边看一看海中鱼情的冲动。

这大海,真是如营海使大人说的那般丰饶!

另外,刘琏也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一次,官捕的数量超过了民捕。

这应该是增加了大量海钓设备弥补网具不足后的结果。

而且,营海司这次出海的总船只数量其实也不少,百料级别以上大船300余艘,还有之前编入明州渔业生产公司的明州渔户自带小船800余艘,总计超过1100艘。

相比3700余艘渔船总量,占比已经接近三分之一,而之前南下海捕,官方船只总量才300出头,民间渔船却有1300余。

这边几人正说着话,船舷北侧靠近船头那边忽然出现骚动。

声音传来:“鲨鱼,鲨鱼呦!”

随即,众人感觉庞大的船身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下,一群人都跑过去帮忙。

刘琏等人也匆匆走过去。

刚刚接近,忙忙乱乱之中,十余个船工渔户或用钩子或用鱼叉地将一条足有丈余的大家伙拖上了甲板。

更多人围了过来,看着这条鲨鱼在甲板上挣扎弹动。

“姥鲨哩。”

“只一丈而已,还未长成。”

“这姥鲨是群居,有这一条,周围定是还有其他。”

“……”

听着周围议论,看着一群船工渔户小心翼翼上前,似乎有顾忌的模样,刘琏大声道:“打死了,快打死了,莫要伤着人。”

刘琏刚话落,徐攸跟着开口:“小心着些,莫伤着这一身好皮子。”

方礼见刘琏瞪了眼徐攸,又要开口,连忙解释:“刘郎中不必担心,这是姥鲨,不伤人的。”

刘琏这才放松些,又示意周围人:“莫要扎堆,都散了,各去忙碌。”

等周围船工渔户重新散开,这边已经有人找来渔网把鲨鱼罩住,其他人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磨死了这条虽未成年却也有五六百斤的姥鲨。

确认鲨鱼已经死去,刘琏等人这才上前。

徐攸好像完全不记得刚刚刘琏瞪自己的细节,只是赞叹:“数千渔船这些时日总计才捕到鲨鱼200余条,倒是郎中刚一抵达,就有这种好货。”

方礼蹲下,撑开鱼嘴打量几眼,说道:“可惜就是小了些,成年姥鲨能有三丈。”

黎圭跟着蹲下,抚着鲨鱼脊背道:“鲨鱼之皮乃制甲上等材料,古称‘鲛甲’,与‘犀甲’齐名,传闻刀枪不入,这一条,倒是能做几套好甲。”

徐攸见刘琏也跟着蹲了下来,只能随众,蹲下指了指鱼鳍:“这倒是好吃食。”

刘琏斜过来一眼:“翰林已经将这鲨鱼翅定为营海司专卖,要记档的。”

徐攸笑道:“下官知道,因才感慨,没了口福呵。”

大家说过几句,刘琏吩咐船工谨慎处理这条鲨鱼,并做好记录,就带着几人转向上层舱室二楼的议事厅。

刚在议事厅内详细探讨询问这次海捕的各种细节没多久,忽有船工匆匆来报,大批船只从东南而来。

刘琏等人倒是不慌。

当下东南地界,能聚齐大批船只的,只有自己人,而且,刘琏恰好知道,南征军近日又会送一批缴获船只过来。

再次来到上舱顶层的甲板,大家向东南望去。

十余里外,帆桅如林,压迫感十足。

刘琏找过望远镜仔细观看,通过军旗确定是自家船只,不过,渔场附近还是有几艘军船迎了上去。

与方礼、徐攸几人讨论几句,这边也派出了船只。

刘琏希望船队能绕过正在捕鱼的区域,不能打扰捕捞作业。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营海卫指挥佥事张亿所在军船和新来船队旗舰一起靠向这艘巨舟,刘琏一行才知道来者具体身份。

确实是南征军又一次送来缴获船只。

船队统领是宜兴卫的一位正四品指挥副使,名叫陈骤,率领宜兴卫本部2100余人,外加广州何真麾下降卒1700余人,以及另外11000余的广州民夫,总计约15000人。

大小船只总计则是726艘。

其中可用于北上运粮的500料及以上船只337艘,总料数达到27万,也就是同等的27万石载量。

其余389艘船只,总料数也有11万。

不仅是人和船,相比之前吴祯和章存道都是空手而来,这次船队还携带了13万石粮食。

见到这些船和人,刘琏再次想到了自家营海使大人经常念叨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

变化就是,船越来越多。

当初的规划,营海司打算建造800艘500料新船,总载量40万石,姚封的估算,若材料足够,又有足够人力,800艘新船,两月可成。

实际也差不多。

当下苏州、杭州、明州、温州、台州等地都开设了造船工厂,近段时间,各地500料的新船正如同下饺子一样下水。

虽然因为前期筹集木料、召集工匠等准备工作花费时间较长,以至于目前才完成130余艘,但万事俱备之后,全部800艘新船,还是能在6月底就彻底搞定。

现在,南边又来了一批。

刘琏大致盘算,待到下半年,营海司只是可以用于北上运粮的船只,理论上,总载量就将超过120万石。

而且,第一批造船计划的800艘新船完成之后,营海司也不会停止。

无论是用于海运还是海捕,营海司都会一直将船只造下去。

这很可能意味着,明年,哪怕有旧船不停淘汰,新船补充之后,营海司运粮船队的总载量也有望轻松达到150万石以上。

150万石,每年两次往返,就是300万石。

元廷海上运粮的巅峰,也只有300万石左右。

元廷从零开始实现300万石的运量,用了多久,刘琏不知道,但,营海司完成这一目标,可能只是一两年时间。

两年啊!

而且,元廷的极限是300万石,却不意味着明廷的极限也是300万担,将来的将来,再翻一倍的600万石,都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刘琏实在又无法绕过自家的营海使小大人。

正是那少年操盘了这一切。

若是真能顺利达到这一目标,金陵将不必在困扰于运河淤塞,北方也将再无缺粮之患。

巨舟之上。

相互认识寒暄一番,营海卫指挥佥事张亿和宜兴卫指挥副使陈骤就很快下了船,张亿将负责引领陈骤统领船队泊入舟山北港。

舟山北港,这是朱塬定下的名字,位于舟山岛西北端的舟山岛与长白岛之间,因为那边海岸线正向面北,确定地名时,就命名为北港。

当下的风帆年代,这座港口是从定海出发经过舟山岛再向东或向北的一个重要中转停靠。

虽然舟山岛距离定海很近,从舟山北港再出发只剩70余里水路,但已是下午,陈骤所率船队过了黄大洋再进入舟山北港,预计就将天黑,今天肯定没办法在抵达定海,只能在舟山停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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