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冬天,他拖着一个无头的尸体在地上匍匐前行。

血染红了洁白的血。

画面一转,是他来到赵府的第一年。

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委屈:“叔父……我想睡觉……”

每个月都要熬上那么十几日,他好困好困。

换来的却是清脆的打手的响声。

第三年,惨叫声响彻赵府。

汴京城种桂花开得繁盛,他也偷偷在庭中种了一株桂花,可还没等它发枝便被赵旻澜发现了。

他奄奄一息躺在偏院,差点被生生打死。

浑身都是那么的冰凉,唯独不断流淌的血液尚有那么丝丝缕缕的暖意。

好温暖……

鼻尖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丹桂香。

他似乎快死了,脑子都已经不清醒了。

可他怎么能死呢,他还要带阿娘回家,他还要……

与此同时,宁扶蕊在房中焦急地翻找着药瓶。

“疼……”

宁扶蕊刹时僵住了。

谁在说话?

细若蚊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疼……”

衣袍一角被人用指甲堪堪勾住,宁扶蕊头皮发麻,双手尽力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发出尖叫。

她缓缓扭头看去。

原是周惟卿拖着血肉模糊的躯体朝她靠近。

宁扶蕊被他吓得差点快哭出来了:“你,你你你等一下!”

沉默几息,那双手艰难地松开了她的衣角。

这人怎么被打的时候就不喊疼呢?

她焦急地扒拉着那些柜子,终于摸出一瓶金疮药。

可是就他现在这样怎么能上药?

她又花了大半日的时间,为他找水源清理伤口。

周惟卿只觉鼻尖离那抹桂花香越来越近了。

似是有一双手解开了他的衣袍。

冰凉的水刺激着伤口,他不禁闷哼出声,眉头皱到一块。

宁扶蕊嗔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刚才被打的时候没见你喊,现在倒知道疼了?”

糜烂的肉逐渐被冲洗干净,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这赵旻澜打得真狠,也不怕他以后站不直写不了字。

他颈间热得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双眸紧闭,却是逐渐镇静了下来。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侧脸,宁扶蕊身体僵硬了一瞬,又急忙去摸兜里的帕子给他擦拭伤口。

柔嫩的掌心拢着他的手,像一块微凉的软玉覆盖在上面。

不一会,暗黄的药粉融进伤口,他的双手猛然一抖。

宁扶蕊停顿下来,抬眸看了他一眼,知他是疼极了,又沉默地给他的伤口吹气。

气息一遍遍拂过手心,带来轻微的痒意。

“你……是……谁?”

此话一出,宁扶蕊却是不敢动了。

药上完了,她该走了,再不走就要暴露了。

本来就计划好要去探那赵褚林的,硬是拖到现在。

美色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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