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叫来人来看住沈彤瑶自己就走到院子里。

沈彤瑶立于花园中,望着好端端一个庭院,顿时鸡飞狗跳狼藉一片,一脸平静慢慢地也有点挂不起来。

据刚才这个人说,昭武大将军临阵投了敌,其父实在有着不可推卸之责……

这个沐府恐怕真不保!

须臾,府上一干妇孺全被驱赶到花园里,一个个是那双不知所措的眼睛看着沈彤瑶,如今,她已成为众人的主心骨。

沈彤瑶听到这些妇孺小厮在耳旁抽泣的声音,偷偷握住腰上护情的短刃,但觉得掌心早已经被汗打湿一大把。

佟妈押解在旁,走出偏院,见到沈彤瑶时,不自主地哀号一声:“小姐诶!这是咋回事?哎!你还好吗?”

走上前把沈彤瑶上下左右一查,见她就是面色不佳,浑身倒也完好无损,不禁抚着心口。“这是怎么回事啊?都快过年啦,咋就不安生?”

沈彤瑶努力挤着笑脸安慰。“佟妈不要着急。”

但望着满园子乱窜的禁卫军时,沈彤瑶确实憋不住对佟妈多说几句安慰话,只得伸出手来,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抚。

不多时,连下人房中云霞、司春之类,都推掉。

云霞原本内伤极重,数日不进进食,体质已弱到极点,刚亲眼见娘亲在她面前自刎而死,年纪轻轻,哪经得住这番连番重创?

她的脚步虚浮着,单薄的身体不停地柔软在地,那样,仿佛是秋天扛不住冷风的最后一枝花蕊,可堪怜!

司春自苦其言地保护着她,背后侍卫却嫌二人行动迟缓,不停地在背后督促辱骂,并举足踢他们。

云霞边走边咳嗽着嘴角缓缓渗血!

沈彤瑶看着真是不忍心,走上前去朝那几个侍卫喝斥。“我沐家祖祖辈辈都是忠良之人,即便是被皇帝定罪,都不是你们这些肖小能够随便谩骂和踢的人!”

侍卫们看她稚气未脱、大难临头,但并未有太多忐忑,反而爆发出难以名状的英气来,忍不住收敛些,只叫一声,催他们往前走。

沈彤瑶把云霞扶到了前面,联想到自己瘦弱的体内被踢断了一根肋骨,估计此刻自己每前进一步,锥心般的刺痛肯定会让自己痛苦不已吧?

沈彤瑶忍不住放慢了速度,再放慢一点。

云霞仿佛觉得自己很担心,抬起头,无力地笑着:“姐姐,我不疼。”

沈彤瑶心中戚然,宽慰。“亦不要怕。”

府第里的男女双方有一百多个,此时分作二拨,家丁小厮等闲视之,妇孺丫鬟等立于另一位置。

那位佩剑将军看到墨梅花已凋谢而死,心里发痒,各大院转来转去时,手里已多出一个银白色鸟架子。

臭臭不安地在架子上旋转着,见到云霞沈彤瑶和其他人,立刻嘎声大叫:“救救我、救救我。”

不料臭臭还是个硬脾气,在佩剑将军身上闻到敌人气味,尖嘴朝佩剑将军手狠啄。

沈彤瑶来不及开口,却见佩剑将军猛地一改面容,抬起鸟架子,朝一旁假山石猛跌。

一声低沉的哭声,臭臭掉进了假山石里。

一阵清冷寒风袭来,带了一身翠绿的羽毛,缓缓地飘在沈彤瑶与云霞脚下。

云霞身体抖动着,像风中之柳一样小声哽咽着:“臭臭。”

沈彤瑶再也找不出言语去抚慰周围云霞了,旁边一众老少妇孺害怕佩剑将军杀人如麻,俱皆低泣。

那位佩剑将军的态度更差了些,上前朝一位痛哭的老妪拳打脚踢。“哭啊哭啊!老子看了不高兴!”

佟妈惊恐地变脸,连忙咬牙止住啜泣。“小姐。”

沈彤瑶对自己的年龄体恤有加,不得不再次小声安慰。“佟妈别怕。”

佩剑将军来到众人面前,大摇大摆地吆喝。“都让我听见了。皇上有命令,沐府上下都收了监。择日开斩问罪状!”

这句话说得满园的妇孺老少又小声啜泣了。

沈彤瑶心中也有几分惶惑,他会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那昏庸皇上砍死?

真的……舍不得啊!

大家排着整齐的队伍,按顺序走向前院的门,走出院门,门口再重新调整队形,沈彤瑶作为沐府的嫡大女儿,理所当然的走到了前面!

刚出王府没走多远,远远望去忽有急促的马蹄之声,一黑马疾驰直抵前方,一太监着宦官服翻身下马,袖中拿出明黄画卷,视线扫遍整个会场:“沈彤瑶何人?”

沈彤瑶抬起头,看着自己手上绣着龙纹的画卷,连忙上前回。“小女就是沐府的沈彤瑶啊!”

“嗯。”

小太监深含深意地把她上下其手,颔首轻哼。

“汝父通敌卖国之罪已下!但今大宴上,有死谏者,谓汝乃世上罕见奇女子。”

沈彤瑶心下一想,难不成是段少宇当着皇帝的面进谏说情的?

但不知什么原因,内心隐约希望死谏的人就是这个刻薄的小侯爷。

太监退了下来,手拿卷轴大声唱。“尔等听旨!”

呼啦啦地,后面传来衣衫摩擦声,已齐齐跪倒在地。

沈彤瑶随之跪在地上,听到旁边的众人异口同声地喊着:“我皇千秋万岁。”

人们惶惶不可终日,无不期待眼前这副圣旨能够为众人注入活力,呼赞之声更显异常虔诚。

太监们慢慢地翻开圣旨,声若磨刀般的尖声念到:“奉天承运。皇上诏旨:镇远将军沐远霆与敌国私通,造成我军惨重损失。于是沐府上下,男的被送入宫中大牢。女的都被押在大理寺监内!但坊间传言沐府嫡女沈彤瑶胸含锦绣,有救治国之才。传为殿前询问!钦了!”

大家哑然了一会,然后异口同声地说:“我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只是这次的声音里已多出许多的绝望。

佟妈此时却无泪可流,对着沈彤瑶轻声说:“小姐啊!那可是你一线生机啊,你可得紧紧抓知才晓得。”

沈彤瑶点点头:“你别慌,既然你是一艘船的人,就应该互相支持一点!云霞体弱多病,受伤了,你就应该保护她。”

佟妈与初画等头一点头,司春便站出来,向沈彤瑶深行礼。“司春为梅姨娘感谢彤瑶小姐!”

沈彤瑶看她乱糟糟的,却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忍不住再将她看得更重一点:“司春莫要多行礼!照顾好你的家小姐!”

她转过身来,在侍卫的带领下走出王府一干人等待。

听着背后压抑着低泣的声音,沈彤瑶不禁再次回望,却发现那些人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那种眼神中,渗透着生存的欲望!

这种家破离散之景,真叫人心慌意乱,叹了口气,。“若有一丝希望,彤瑶定会主意拯救众人!”

“彤瑶小姐!”人们齐呼啦啦地黑压压地跪下。

沈彤瑶心生感叹,不知在如此无望之时,他所给予她们的这份飘渺的期待,究竟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太监已在一旁开始催。“彤瑶小姐,你的行动快点吧!皇上及众位大臣仍在金凤楼等候。”

沈彤瑶扭头,再也没有回头,跟在小太监后面坐着软轿赶往宫中。

轿子近到皇宫旁,穿过护城河时,沈彤瑶发现他双手始终紧握在腰中护情,当他从父亲手里拿到那把短刃时,便表示想以此护情。

但今天看去,他们却丝毫没有抵抗的空间,在皇命的安排下,他们这几个,早已经贱若蝼蚁了……

撩开轿帘向外望去,真的看到宫墙楼宇皆飞阁流丹、雄伟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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