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他把握拎到桌子旁边,铺开一张纸,簌簌地写了起来。

“我叫绥绥。”他的书法看起来苍劲有力,根本不像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字迹。

“真是个好名字,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他将写好的纸吹干,便伸手向我要什么东西。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们陈人不是有出生便带在身上以证明自己是谁的刻文版么,看你这么穷,是木头的?”他口中所说的是陈国记录身份的户牒,这些户牒上刻着人的相貌特征以及名字年龄生辰八字家里地址等等,这户牒也会根据人身份的不同而变化,穷人平民奴隶一般都是木头,权贵大部分都是金,玉或者翡翠的。重华寺的每个小尼姑的身上都有,只有我的身上没有。

他见我不说话,自然以为是我不愿意交出户牒。

于是,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我的食指割破,然后在他写的纸上面狠狠地按了一个我的手印。

我挣脱他,并且委屈的含着手指朝展示我的眼白:“你疯了吗,干嘛割我的手指?”

他笑着将那张纸放进袖袋里面义正言辞的说道:“小姑娘,等你及笄之后,我就会来带走你。”

我恍然知道他为什么要割破我的手指按血手印了,敢情那张他写字的纸就是我的卖身契。

他随即将我丢在榻上,坐在我对面,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对我说道:“开始为我解毒吧。”

我心里万千个想要弄死他的心思,可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剑,又想了想之前他如鬼魅一般来去自如的功夫,最后还是安安静静的照着小白的方法开始为他解毒。

调和了香料,先是让他进入了睡眠状态,随后我将小白提前给我的丹药碾碎在香炉上,氤氲的雾气带出了一股浓烈的芬芳,我捂着鼻子仔细观察他鼻子上的动静,不一会儿,便飞出一只红色的小虫。我用小白给我的银针,将虫子戳死,并在烛火上烘烤。不一会儿那虫子便化成了白烟不见了。

几日之后,我收到了龙心草以及它的果实。也因此,骨碌得救了。从那以后小白却总会出现在终首山,有时候是给骨碌调理她之前因为重创而受伤的身体,有时候是来看我是否将他含辛茹苦教给我的调香给荒废了。我曾跟小白说过那个人让我签卖身契奇怪的举动,也问他那人究竟是谁,为何脑子里面会有虫子。

起先小白不愿意跟我说,后来与他相处的久了,他也都慢慢地告诉了我。不过他说的很隐晦,既没告诉我前来解毒的人的身份,也没跟我提过他自己的身份。只说那人做了错事,被人下了蛊毒,这蛊毒的名字叫“夜梦”,听起来是个挺好听的名字,但却是让人睡了之后便会织出可怕梦境的蛊虫,久而久之便会让人惧怕睡眠,从而将人折磨至疯,甚至是死。这种蛊虫与其他蛊虫不一样的是,它需要下蛊之人才能解开,若是下蛊之人恰巧死去了,则用他的鲜血入引也可以,若是下蛊之人变成了白骨,那么中蛊之人只能活活等死。起先这个人求过小白他们一家,不过小白的家里人觉得这个人做了太多错事不想救他,可小白毕竟受人之托要救骨碌,却也不敢违背长辈的意思,而且世上唯一的一株龙心草是偷不得的东西,于是便借我之手将这龙心草讨了过来。

想着小白的这么不容易,我也就原谅了他之前利用我的事情。毕竟是因为骨碌,被利用几次都不为过。况且那个劳什子的卖身契,若是那个人找来,我肯定是不会认的。

时间过了一些,便是骨碌带着我下山去看了终首山与世隔绝之外的地方。由于骨碌是教我画画的老师,并且娘亲看我的丹青画越来越好便放心的把我交给骨碌带。由此下山的次数便多了起来。而后知道小白是男人,只要再与于山涧相见,这心里就犹如有野草在撩弄一样,痒到不行。

终有一日见他小憩在花丛的石背上,便盯着他的睡颜看的入了神。肤若羊脂,唇如玫,鼻若悬胆,睫毛长卷,长眉入鬓,一身气质如皓雪,青丝束玉冠,就好似我画里时常被压的美少年。

“想亲下去吗?”骨碌轻轻走过来在我耳边吹着气。

痒上加痒,我不禁狠狠打了个冷颤。

“反正这荒郊野岭的又没有人,把他就地正法了也没人会看见。”骨碌一反常态地继续怂恿我与小白亲近。

“这····不行····他救过你····不能这样···对他。”我已经被小白的美色迷的晕头转向,就连说话都磕巴,哪里还能考虑骨碌真正的用意。

“救我的是你,又不是他。”骨碌翻着白眼,拿起脚下的小石子,从手里弹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打到正在酣睡的小白身上。

“放心,我点了他睡穴,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他不会知道,我先去一边玩去啦?”骨碌给了我一个猥琐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向远处的树林里跑去。

而后,我堕落于小白的美色之中,倾尽一生,不能自已。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到后来才渐渐想明白。当时的我,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我把小白给亲到了,而且小白并没有被骨碌点了睡穴,在我亲他的时候,他突然张开了眼睛,眼里并没有惊讶,好似就知道我会这般轻浮他一样。

我立即想到,一定是骨碌这厮为了报复我给她取这个名字而做的好事。

随后,脖子上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好像是有什么小虫子在啃噬着我的皮肤一样,随即眼前尽是一黑,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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