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令狐冲又在崖上凝目眺望,却见两个人形迅速异常的走上崖来,前面一人衣裙飘飘,是个女子。

这二人轻身功夫好高,在危崖峭壁之间行走如履平地,凝目看时,竟是师父和师娘。

大喜之下,纵声高呼。

“师父、师娘!”

片刻之间,岳不群和岳夫人双双纵上崖来,岳夫人手中提着饭篮。

依照华山派历来相传门规,弟子受罚在思过崖上面壁思过,同门师兄弟除了送饭,不得上崖与之交谈,即是受罚者的徒弟,也不得上崖叩见师父。

哪知岳不群夫妇居然亲自上崖,令狐冲不胜之喜,抢上拜倒,抱住了岳不群的双腿,叫道:“师父、师娘,可想煞我了。”

紧接着,又是两道身影疾驰而来。

来者同样一男一女,正是杨风还有岳灵珊。

杨风半搂着岳灵珊,施展轻功也来到了此处。

岳不群看到令狐冲眉头微皱,他素知这个大弟子率性任情,不善律己,那正是修习华山派上乘内功的大忌。

岳灵珊自从令狐冲前往思过崖,和一众弟子偷偷的给其送行之后,就再也未曾见过。

一脸激动的令狐冲,当看到岳灵珊和杨风结伴而来,且举止亲密,先是激动,后又有些神伤。

宁中则伸手将令狐冲扶起,大非往时神采飞扬的情状,不禁心生怜惜,柔声道。

“冲儿,你师父和我刚从外面回来,听大有说你最近烦闷,后来又染了风寒,现下可好了?”

令狐冲胸口一热,最近几日在思过崖上,被那尽破五岳剑派的剑招,弄得精神内耗严重,情绪失控之下,这才感了风寒,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已全好了。师父、师娘一路辛苦,你们今日刚回,却便上来……上来看我。”

说到这里,心情激动,说话哽咽,转过头去擦了擦眼泪。

岳夫人从饭篮中取出一碗蘑菇鸡汤,道:“这鸡汤,于身子大有补益,快喝了罢。”

鸡汤香味宜人,但是望着上面飘着的蘑菇,令狐冲知道这便是自己的师弟杨风所喜欢的口味,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但是望着师娘一脸担心自己的神色,再想起师父、师娘万里迢迢的从外回来,就携来鸡汤便给自己服食。

心下感激,端起碗时右手微颤,竟将鸡汤泼了少许出来。

岳夫人伸手过去,要将鸡汤接过来喂他。

令狐冲忙大口将鸡汤喝完了,道:“多谢师父、师娘。”

岳不群伸指过去,搭住他的脉搏,只觉弦滑振速,以内功修为而论,比之以前反而大大退步了,更是不快。

“冲儿,你在思过崖上这几个月,到底在干甚么?怎地内功非但没长进,反而后退了?”

令狐冲俯首道:“是,师父师娘恕罪。”

岳夫人微笑道:“冲儿最近生病,内力自然不如从前。难道你盼他越生病,功夫越强么?”

岳不群摇了摇头,说道:“我查考他的不是身子强弱,而是内力修为,这跟生不生病无关。本门气功与别派不同,只须勤加修习,纵在睡梦中也能不断进步。

何况冲儿修练本门气功已逾十年,若非身受外伤,便不该生病,总之……总之是七情六欲不善控制之故。”

宁中则知道丈夫所说不错,叹了一口气。

“冲儿,你师父向来谆谆告诫,要你用功练气练剑,罚你在思过崖上独修,其实也并非真的责罚,只盼你不受外事所扰,在这一年之内,不论气功和剑术都有突飞猛进,不料……不料……唉……”

令狐冲大是惶恐,低头道:“弟子知错了,今日起便当好好用功。”

岳不群看着令狐冲,也是叹了一口气。

“武林之中,变故日多。我和你师娘近年来四处奔波,眼见所伏祸胎难以消解,来日必有大难,心下实是不安。”

“你是本门大弟子,我和你师娘对你期望甚殷,盼你他日能为我们分任艰巨,光大华山一派。

但你现在……竟然不求上进,荒废武功,可令我们失望得很了。”

令狐冲见师父脸上忧色甚深,更是愧惧交集,当即拜伏于地,说道:“弟子……弟子该死,辜负了师父、师娘的期望。”

岳不群看到令狐冲这般模样,伸手亲自扶他起来。

“你既已知错,那便是了。半月之后,再来考校你的剑法。”

说着转身便行。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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