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床下取出半壶张宁偷来的老春酿,张晏附庸风雅,也饮一杯月光。
老鬼半丁终于发现,在这张府少爷的这因雪院中,竟然比他那呆了上千年的老山阴冢里更为安全,他手下还多了几名能指挥的小将,是从王家府里掠来的,有那水池中捉月而悠荡的白衣飘带小仙子,还有那趴在荷叶上的耳报鬼,屋檐绿瓦上还有只独眼望月奴。
都是没有攻击性的看门守户之物。
冥心坐石茶烟细,醉眼抄书字画肥。
张晏正襟危坐,再次月下抄书,春桃已非前身,她趴在窗口,痴痴望着公子,死过一次,胆子反倒是更大了些。
就是离公子再近一些,她都不会觉得害羞了。
女子心动时,可不要让自己后悔。
这是她从人到鬼,悟道的最受用的道理,你看,现在自己不就马上要贴在公子身上了?
纸上笔墨,明又灭,“凡稻防旱藉水,独甚五谷。厥土沙、泥、硗、腻,随方不一。有三日即干者,有半月后干者。天泽不降,则人力挽水以济……”
“陈生弼教,字明允,燕人也。家贫,从副将军贾绾作记室。泊舟洞庭,适猪婆龙浮水面,贾射之中背……”
奋笔疾书,字形乱骨在,意趋神到,还是大为可观的。
张晏身材高瘦,面容英俊白皙,字体却古朴浑厚,大气磅礴,走笔又有自己独特的那一点意思,就好像一个美男子,嗓音浑厚近于粗犷不说,时而还有一句口头之语,我嚓恁酿。
反差巨大,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一道土黄色文气与一道玄黑色文气,如两头蛟龙,缠绕旋转,自天外而来,一头扑进张晏那抄写的纸张中。
又带着文字墨迹,在张晏眼前如花开放,分为两股,自他眼眸而入,钻入身体,源源不断。
张晏有意,伸出两指,从那玄黑蛟龙分离一条细小如蛇的鬼道文气,盘旋于指尖,他伸手放在书案,眼睛看向鬼物春桃。
院中包括半丁在内的鬼物都眼神激动,看向这边,张晏熟视无睹,自己还不够用,你们以后再吃。
春桃没有不好意思,伸出手接住那细小鬼气,游走周身以后,她只觉得通体酣畅,目光惊讶的看向少爷,如此纯正,早知道,她看到少爷的那一刻就上吊成鬼好了。
不仅有鬼气吃,还能跟着少爷混。
她自顾自摇摇头,说错了嘞,是不仅能跟着少爷,还有鬼气吃呢。
目中忽然出现泪花,听说少爷为春桃报了仇,那些玷污自己的人,伤害自己的人都已经被烧死了,就还剩下一个。
她攥紧拳头,是少爷怕我活不下去,给我留了一个念想呢。
张晏却没注意这女子心思表情,他只顾得接受这《天工开物》带给自己那一股全新的,略有疼痛感的沉重力量了。
具长庚所说,等自己到了第三境,就可以炼制丹药和文宝了,这话听的,迷迷糊糊,蠢蠢欲动。
此时,黄芽县衙,胡慎容满脸血迹,跪在地上正向一人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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