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食就那样,明明很饿很想吃点什么,却偏偏不敢吃。

好歹挨到了中午的时候,肚子里实沉鼓胀的感觉在王明远提着根棍子去了趟竹林后,终于轻松了。

可是,接下来,那种饿得前胸贴后背逼得他直流口水的感觉,就开始暴乱了。

王明远远远看着在溪流两边杂草滩中翻食的黑毛猪崽,很有种将他弄回来变成香喷喷的烤猪的冲动。

但这事,只能是想想,要真这样弄了,被打断腿还是轻的。

这些猪都是农户饲养的,一年到头的肉和油主要就指望着它们,宰杀的时候,还得有一半送往食品站。

比如,年底杀一头猪,得送半头卖给食品站,杀两头,就得卖一头,收购价格并不高,不过八九毛钱一斤,当然,从食品站转卖出来,价格又会提升几毛,一块多钱一斤的样子,还需要肉票。

一整头地买,他可买不起,别人也未必敢卖。

不过,黑毛猪仔不能想,那些放养出来在林地间搜食的土鸡,倒是能考虑。

不能偷着搞,直接去买总是可以的。

王明远远远地打量着对面,见有一户人家今天没有出工,他立刻找了过去

本来一般的生产任务都是由队长统一安排执行的,干什么分多少工分,但是张家坳这几户人家,离得太远,往来三十里地通知太麻烦。

所以,那络腮胡队长陈进学就在这几户人家里选了个生产小组长,每次去开会的时候,顺带就把接下来几天的生产任务给安排了,由生产小组长带着做,他抽空来检查一下进度。

可是,这里的几家人,都是张家一大家子,既然是自己人安排,就有人有空子可钻了。

这个时候还呆在家里,十有八九就是偷懒的。

吃大锅饭嘛,各有各的吃法。

王明远顺着小路去到那户人家的时候,看到蹲在门口的,是个身着坎肩,看上去非常精悍的中年人,随便一个动作,身上的肌肉都像钢铉一般绷得紧紧的,充满力量的感觉,尤其是他一双眼,充满野性,敏锐无比。

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因缺营养变得干黄干黄的年代,这中年,绝对是個另类。

他正叭叭叭地抽着旱烟,烟锅中随着旱烟的红暗,滋滋作响,从他嘴巴中喷出的辛辣呛人的烟雾,熏得让靠近的王明远不得不退后几步。

“你来这里干什么?”中年偏头打量了一下王明远,不咸不淡地问。

“我想来找你买只鸡……你看我这不是受伤了,想给自己补补。”王明远直接说明来意。

“那些鸡得留着下蛋,不能卖。”中年淡声说道。

“大叔,你就通融一下嘛!”

王明远笑呵呵地凑近一些,将怀里的那包华子取了出来,递一支给中年。

进山建蜂场,少不了跟人打交道,王明远特意买了两包华子带在身上,碰面递支烟,也好说话来着,当然,他自己也会偶尔抽上一支,烟瘾并不大。

嘿,带过滤嘴的!

中年一看王明远递过来的香烟,看着他的眼神就变了。

这年头,能抽上滤嘴香烟的,都是有钱的主。

他接过来细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烟很香很醇,挺贵的吧?”他有些舍不得地架在耳朵上。

这一问,王明远自己先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华子在这个时候有没有开始生产了,如果生产了,又是多少钱一包。何况,这尼玛还是最新包装,完全不是这个时代那些看上去很老土的包装能比的,呃……华子的包装,貌似一直都有点土,应该没事。

他还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立刻掏出电子防风打火机给他点上,这火机要是放出来,漏洞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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