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礼厚赠,酒足饭饱,这一宴虽说是各怀心思,但也算是宾主尽欢。
大宋朝虽有夜市,更无宵禁之说,但既已尽兴,自然还当早些还家歇息,亥时中,一席人便就各自散去了。
种溪父子是乘马车而来,自然也是乘马车而归,种溪坐在马车上,头却时不时地透过帘子向外张望,眼睛更是片刻都坐不消停。
能叫种溪四下张望的不是别的,正是开封城独具特色,独有规模的夜市。
大宋除边州州县外,腹地各州县多不设宵禁,纵是入夜之后,街道之上也常有买卖,谓之夜市。
但纵是如此,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真正的夜市的,大宋四百余座军州,能形成颇有规模的夜市的除了四京,也就只有京兆、江宁、杭州、扬州等寥寥数地了,而其中又以人口百万,商贾云集的开封为最。
樊楼位置便处在景明坊边的曹门街,这里虽不比州桥、马行街一代繁盛,但也是个热闹的所在。
种溪坐在马车中,探出头望去,虽已经入夜,但外面还是灯火通明的一片,街道两边占着门面的店铺挂着招徕客人的箱灯,各色各样皆有,照地街道宛如白昼。
街道两侧还满满当当地摆上了许多摊位,食摊、茶摊,甚至还有书摊和花摊,挤地原本还算宽敞的街道都局促了起来,马车都走地慢吞吞的。
种溪坐在马车里四下张望,种师极坐在种溪的身边,看着幼子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自打他这一趟回京后,种溪的性情便变了许多,原本毛躁的性子变得沉稳了些,看事、做事也颇有章法,有时种师极在和种溪说话的时候,竟会觉着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人,而是一个二十来岁,已经有些城府和手段的成年人。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种师极原本还有些担忧和无措,但看着种溪现在的模样,心里却也踏实了不少,终究还是少年心性,看到这些热闹的还是会想凑过去瞧瞧。
“哥儿,看你东张西望的,难不成是樊楼的酒菜不和你的胃口,还想再吃些别的?”种师极轻轻拍了拍种溪的肩膀,问道。
种溪闻言,笑了笑,把目光从车外的人流中收了回来,笑道:“樊楼的酒菜名冠开封,怎会不和胃口,儿只是这些日子在家里闷地久了,瞧瞧外面的热闹。”
种师极道:“你本是欢脱的性子,近来因为这些事情你一直出不得府去,倒是委屈你了。”
种溪道:“爹爹这话就说地外了,且不说这些麻烦本就是因我而起,就说咱们父子一体,又何谈的委屈。”
种溪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而且此次吃亏更重的恐怕是刘家吧,刘延庆好大的手笔,他今日这一宴,只怕所费不少。”
种师极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差,樊楼乃达官显贵所聚之地,收的自然不是常价,今晚的一桌宴席下来,至少也在百贯之上。更别提刘延庆赎身赠予你的那个歌伎了,只是那歌伎,只怕就在千贯了。”
种溪知道今晚的花费不会少,但一听种师极的话,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延庆今夜出去了一千余贯钱,这足足可以买下良田百来亩了,也足够一户开封寻常人家五到十年的开销,这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对于身为朝中要员的刘延庆来说。
种溪道:“都说武臣俸禄高,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北宋重文而轻武,论地位,武将是远远不及文臣的,但这并不代表武臣的俸禄就低,相反的,同等品级,武臣的俸禄甚至是要高过文臣一截的,为的也是为了安武臣之心,好为朝廷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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