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溪原本以为小报是由报点刊发,而后交到专门卖报的小经纪手中发卖的,只要寻找了小经纪,也就能找着报点了,但种溪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报点的本事。

原来卖报的小经纪是不能直接接触报点的,也确实接触不到,在这报点和小经纪中间,竟还有一层牙人,这牙人主要干着两件事:

一件是把小报从报点手里转交给小经纪,另外一件就是给报点收集消息,用来写报,种溪在酒楼里寻得的小经纪给种溪引荐的人就是报点的牙人。

种溪也是不曾想到,原来小小的一个小报,竟也藏着这么深的水,还有着这么多的门道和规矩。

不过想来也是,朝廷一向不容小报的存在,如果不是有这么多的门道护着,小报的报点恐怕早就被连锅端了不知几回了。

小经纪给种溪指的地方在开封城西,而种府在开封城东,隔着还是很有些距离的,所以种溪一用完早饭,就逛着往城西去了。

从城东往城西,正过州桥,而州桥一代是整个开封府最是热闹的所在,种溪也是第一次来这儿,不过种溪今日却没有闲逛的兴致,只是匆匆看了几眼,就继续赶路。

从城东经过州桥,出了内城的朱雀门,再沿着蔡河一路西行就到了太平桥。

太平桥的位置已经出了内城,在开封的内城和外城之间,比起内城的热闹要冷清上一些,种溪越往西走,路上的行人也就越发地少了。

太平桥的周边多是寺庙,而寺庙的外墙里外又光植修竹,种溪挨着竹林向前,不多时就瞧见一座石桥横跨于蔡河之上,石桥的桥身上正写着“太平桥”三个字。

太平桥是修来给到寺庙里朝奉的香客过河用的,现在不是朝奉的时候,所以这里来往的人极少,小报不为官府所容,牙人自然也是一样,这里确实是个私下会面的好地方。

种溪看着到了地方,就连忙加快了脚步,上了桥去,但等到种溪到了桥上,前后左右地瞧了一圈,却不曾见着一个人,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了。

“时候已经到了,怎的还不见人,难不成自己被人诓骗了?”种溪坐在桥墩上,心里暗忖道。

这些在街头巷尾卖报的小经纪大多是没个正经行当的,三教九流的什么人都有,他们看着种溪年少可欺,便诓了种溪的钱财也不是不可能。

只那十多文钱种溪是不在意的,但这却耽误了种溪的正事,不由地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就在种溪埋怨小经纪,正要在心里问候他先家长辈的时候,桥的另一边外终于传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三旬上下的中年人探步走到了桥上。

种溪朝着这个中年人望去,只见中年人一身长衫,样貌干瘦,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些斯文气,倒像是个读书人。

不过想来也是,牙人是要采风成文的,如果是个大老粗,肚子里没点墨水的话如何能成?

“小郎君可是小经纪段小乙荐来的人?”中年人一上来,便对种溪问道。

种溪虽不知中年人口中的段小乙是谁,但大概也能猜到就是那个卖报的小经纪,而这个中年人就是段小乙说的牙人。

种溪起身回道:“正是,恁想必就是他口中说的牙人吧。”

中年人点了点头,道:“小郎君来的倒是早。”

种溪看着中年人谨慎的样子,道;“恁想必来的更早,不过是在等我罢了。”

种溪之前看了一圈都没瞧见人,才坐下片刻这人就到了,想必是这牙人怕自己是来拿他的官人,故而方才躲在了暗处,确认安全后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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