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午后,一天中人感到最困乏的时候。路上车很少。徐小花的车停在应急停车带内,安安静静。

“我见到爸爸了。”徐小花说。

“他,还好吗?”翠花问道。

“爸爸说,他死的冤。”徐小花说。

翠花听到后十分震惊。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么?”翠花问。

徐小花看着她,眼睛直勾勾的,把翠花看毛了。

“小花,你没事吧?”翠花问。

“我没事。”徐小花说。

驾驶室内异常安静。

“我爸爸以前拉香蕉的时候也是走这条路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忽然感到心痛,然后就看到了爸爸。爸爸还是那个样子,但脸色很憔悴。他对我说,小花,爸爸死的冤,爸爸不放心你们呀。我就哭了。我说爸爸你回来吧。爸爸说回不去了,但也走不了,爸爸就困在山崖下,爸爸难受啊。”

翠花静静地听着。

“我说,爸爸,到底怎么回事呀?爸爸说,无常不要我,人间也不要我,爸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爸爸没做过坏事,爸爸冤啊。”

翠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是跑江湖的人,且自幼生活在林区,很迷信鬼神之说。要是让她讲讲森林里黄大仙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翠花相信徐小花说的都是真的。

当初爸爸出事故的时候,徐小花正在家里和好朋友们混在一起,大半夜不睡觉骑着摩托去炸街,惹得街坊四邻都烦。徐小花生活在小城市。本来是城镇近郊的农村,后来城市化建设,农村就改成了市区,农民变成了市民。但被贴上了一个标签,叫“失地农民”。成了市民也被打入另册,还是脱离不了“农民”的底子,这是这个群体的悲哀。

其实征地拆迁的补偿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解决温饱没问题,想一夜暴富不可能。小城市没有很多发展的机会,徐小花上完中学就不读了。既不能踏下心来找份工作,又不能安下心来找个好人嫁了,就这么整天混着。混着混着年纪也大了,未来怎样?不知道。

生活突然炸裂,是在爸爸出事后。是云南的交警给妈妈打的电话,告诉妈妈,爸爸出事故了,没了。妈妈当时就晕过去了。恰好徐小花当时在家。那一刻,她忽然感到自己长大了,是个大人了。

云南交警告诉她,她爸爸出了交通事故,人和车、货都烧没了。当地村民报的警,但是车上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识别身份的东西。后来货主也报了警,说他一直和驾驶员保持联系,但某一时刻后失联了,货主就感到可能出事了。结合货主提供的时间段,结合路上的监控录像,排查所有的过往车辆,最终锁定了事故车就是老蔫巴驾驶的。

云南交警很客气地问家属还来吗?人都烧没了,没有任何遗物,来了也见不到什么东西,交警可以把道路交通事故证明给家属寄过来。妈妈的状态很不好,显然经不起长途折腾,徐小花就说不去了,谢谢警察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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