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镇妖司里有着威震四海的强者,很多人和妖都想知道前少监晏清的剑到底有多快。
有人说,她的剑能斩落风雷;有人说,她的剑能敕驭鬼神;还有人说,她许久不曾拔剑,目光一闪即是千里飞剑。
即使见过晏清出剑的人寥寥无几,可没有人会怀疑她的实力。三十年前饕餮出世,一州之人尽作饵食。
得到消息的各大仙宗和各地镇妖司第一时间组织起人员,以慨然赴死的气度前去除妖。
一路的烽火也将消息传到京城镇妖司,于是天地之间忽然生出了一条凛冽银线,仿佛要将这个世界再度分隔开一般。
那头凶兽最后的怒吼如同万人擂响的巨鼓,不少人哭喊着以为世界要毁灭了,然后那声音戛然而止,好像那巨鼓被生生锤破。
最早赶去除妖的一众人亲眼目睹一柄修长的飞剑刺入饕餮的眉心,将它钉杀在地面,剑身上“如梦令”三字清冷肃杀,一如它的主人——当时的镇妖司少监晏清。
初五走在章尾山草木环绕的小径上,四周笼罩着一层似有还无的淡淡雾气,好像藏着无数影影绰绰的妖魔。
他举目四望,只觉清幽寂寥,如果不惧其中凶险的话,这里确实是避世隐居的好去处。
“对那位大人来说,那些所谓凶险根本不足挂齿,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初五低声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周围窸窸窣窣地响起了诡秘的声响,一道道森冷的目光投向初五。
初五一手握住刀鞘,拇指向上轻推刀柄,凌冽的杀气随着寒光一闪奔向四周,于是万籁俱寂。
他松开拇指让佩刀重新落入刀鞘之中:“我不敢高声语,不过恐惊天上人。你们还是安分些好,这次来见大人,我不希望满身血气搅扰了她的清静。”
初五迈步向前,神色肃穆如同朝圣。
这里已经是章尾山深处,自人祖驱妖九万八千年以来踏足者屈指可数。
“若非那人在此,我早就把他生吞活剥了,哪容他如此嚣张。”
“呵,这位是镇妖司狼主,单打独斗他不吞了你就不错了。”
“你在找死么?!”
“嘘!噤声,小心惊动了她!”
这些私语声戛然而止,如闻恶鬼而止婴孩夜啼。
镇妖司分狼、鹰、白泽三卫,除白泽卫外均分五级,黑、青、赤、紫和每一卫的统领,被称为“主”。初五便是群狼的首领,令不知多少妖魔闻风丧胆的狼主。
初五走在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径上,看到了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木屋。
章尾山至深处历来是人类禁区,而眼下人迹就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里,格格不入就像一根钉在妖兽领土的尖刺,一道耻辱的伤疤,可是满山妖兽不能更不敢将她驱逐出去。
因为里面住着的人是镇妖司前少监,一剑纵横九万里的剑仙,飘然出尘宛如谪仙的天上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
位极人臣一人之下的镇妖司狼卫之主单膝下跪,抱拳垂首:“卑职镇妖司狼主初五,求见晏清大人!”
“嗯?我这里好久没有客人了。”木门被推开,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素衣的女人。
很多年之后初五仍旧会想起这次初见,并怀疑这样的人是否真切地存于世间。
初五抬起头,看到了这位当朝皇帝不惜一切也要找到的前少监,她惊艳的容颜同她的气质相较忽而变得无关紧要。初五像是看到了一首清远的诗,一幅缥缈的画,出尘仿如下一刻就要举步飞升。
也在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称作天上人。
初五看她时便觉自惭形秽,下意识低头不敢看她:“卑职谢过大人愿意相见。”
“我若还是你的大人,便已摘了你的头颅。这些年来清修,性子静了不少。”晏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已同镇妖司再无瓜葛,你不必以卑职自称,也不必称我大人,叫我晏清便好。”
初五恭敬道:“卑职不敢。”
晏清说:“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我懒得浪费口舌。难得来客人,你先进屋吧。”
初五这才站了起来,跟着晏清回屋落座。
晏清给他沏了一壶茶:“尝尝吧,清晨紫气东来之时摘的青仙叶,用来泡茶最是静神养气。”
初五喝了一口,一股清凉的气息流遍全身,让他神清气爽,甚至连修为都隐隐有提升的趋势。
他眼神一亮:“谢大人赏赐!”
晏清摇了摇头:“一壶茶而已,如何算得上赏赐。章尾山多凶险,你闯进来找我,我要是连一壶茶都不给,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初五放下茶杯:“能见到大人,卑职死又何惜!”
晏清说:“既然如此,你已经见到我了,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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