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夕颜想去救他，却很难靠近。
他也要她不要靠近，他说：“夕颜，不要过来……”
这是第一次，她在梦里听见了他的声音，低沉、黯淡，有些模糊。
“我要救你！”
“夕颜，好好活下去，然后忘了我吧。”话落，他被荆棘吞入深渊。
一点点被吞噬，蚕食，直至消失。
“不要，你不要走！”凤夕颜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冲了过去，却恍然扑空。
“啊……”下一秒，从梦中惊醒，她已是一身冷汗。
刚刚那梦实在太真实，真实到，就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心里莫名的难受。
“主人，你没事吧？”见她脸色不好看，啾啾担忧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事……”良久，她才从梦境中缓过神来。
又是他。
这次他开口说话了，还叫了她的名字，可那声音太模糊，她醒来就记不清了。
她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脑海中依旧是白衣少年的身影，依旧是她满身鲜血的模样。
如魔咒，挥散不去。
她打开窗户，吹着和煦的晚风，望着天际中的明月出神。
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谁，为何总出现在我的梦中，却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光打在她侧脸上，更添几分静谧。
……
宫殿里，处处是残壁断垣，尸骨满地，血流成河。
他俯在一具中年女子的尸体上，身上双手都沾满鲜血，哭得撕心裂肺：“娘亲，娘亲……”
身旁，一个身着盔甲的男子也痛心不已，指责他道：“夜君辞，你回来了又如何？你娘亲已经死了，一切都晚了。”
“夜君辞，是你咎由自取，当初你若是没有救凤夕颜，你若是没有救她……也不会落个众叛亲离、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惜，连你拼尽性命救的那个女孩，她也死了！”
凤夕颜是谁，他已不记得了，更不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已被悲恸、仇恨填满了所有情绪：“娘亲，我来迟了……”
娘亲曾对他说过的话，如走马观花般，一刀刀在他耳边回荡。
“阿辞，娘亲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糕点，偷偷吃一口吧，你父亲不在，不会看见的。”
“阿辞，你是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了？是哪家姑娘啊，改天也让娘亲见见。”
“你留在宫里吧，其实……娘亲不喜欢你上战场，也不希望你做太子。一将功成万骨枯，娘亲的心很小，只愿你平安度过这一世。”
“阿辞，既然你志在四方，那就去吧，一定要平安回来，娘亲等你。”
“阿辞，你没错，错的是他们。”
他为苍生而战数百载，最后死在他所护的苍生手中，他不后悔。
只后悔……当初没能多陪在娘亲身边几年。
待如今物是人非，花开花落，什么也没有了。
“阿辞，娘亲不能再陪着你了，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恨，不要找你父亲报仇，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灰飞烟灭，一片片在他怀里消散。
“娘亲……娘亲！”
恍然间，从梦魇中惊醒那一瞬，夜君辞还惊魂未定，痛苦的情绪在心底萦绕不去。
气血攻心，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是梦。
他知道那是梦，眼角却还是湿了，一颗清泪滑落而下。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也清楚知道，今天是娘亲的祭日，只是心里装着糊涂。
那双黯然无光的墨眸中，还有挥散不去的仇恨：“娘亲，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我一定会手刃杀害你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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