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树人踩着一步一抖的栈桥,刚刚上岸站稳,旁边几个县级官员就过来问候,态度也算不上很积极。

估计是看惯了来这儿的上官都是落魄失势之人,没必要太巴结。

“流贼猖獗,诸位谨守地方不易。本官至此,受皇命驱除刘希尧,日后还请诸位勠力同心,共报国恩。”

沈树人和善地朝大家点点头,也不拿架子。这些知县级别的小官,他当然是一个都不认识,也不可能在史书上留名。

那几个官员听沈树人说话语气颇有锐意,这才仔细观察他形貌,意识到这位上官实在是年轻得不像话

之前他们接到的上官履历里面,并没有写明年庚这种不重要的信息。这些山区小地方信息又闭塞,官员对于外界的朝政变化不是很灵通。

为首的赵云帆叹道:“大人血气方刚,锐意进取,应该不是被政敌驱赶到黄州来的吧?敢主动接这儿的差事,下官佩服。

不过黄州钱粮稀少,人丁流散,如今能勉强维持四县已是不易。如果非要加派军粮、强征乡勇,只怕把更多百姓逼到难以聊生。到时候别说是驱逐刘希尧了,连唉。”

后面的话太过丧气,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沈树人表情依然不变,只是温和地确认情况:

“如何说是勉强维持四县,本官上任之前,兵部说黄州九县有四县落入贼手,东南五县相对富庶之地,还由朝廷掌控。莫非就在本官赴任这半个多月里,又丢了一个县?”

赵云帆无奈摇头:“大人非要说五个县,也行罗田县位于巴水上游,据说如今还在当地典史坚守之下,没有降贼。因为过于穷乡僻壤,流贼也没去进攻。

不过罗田县下游、巴水河口的府治黄冈,如今被刘希尧夺占。故而黄州其余四县沿长江、巴水航道通往罗田的道路已绝。大人要光复黄州全境,罗田那点人丁钱粮是调度不到的。”

沈树人点点头,这就相当于是一块山中飞地了,确实指望不上。

他整理了一下措辞,鼓舞道:“看来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不过既然我来了,你们也放心,我会带着你们驱逐刘希尧,一起建功立业。至于搜刮民脂民膏,本官是不会做的。

凡是募集的乡勇、原有的卫所士卒,军粮军饷也不会让他们吃亏,他们只要操心努力训练,好好作战即可。本官已经做好了倒贴钱做官的打算!”

沈树人已经想明白了,目前地盘太小太穷,要靠种田自行造血来维持剿贼的运转,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靠沈家自己贴钱,先把最初的难关渡过去,把信心建立起来。

种田也是要种,但是自给自足的造血能力,花上一两年时间慢慢建立,也还来得及。现在的关键是尽快扩大地盘。否则就几个县,种了也没多大收益。

赵云帆和江城闻言,都是颇为惊讶:这位上官到底什么来头?大明朝还有倒贴钱做官的好人?

“行了,也别愣着了,站在这儿不累么,先去县衙,本官随船带了些许薄酒,请诸位同僚一起喝一杯。”

沈树人连接风宴都没打算让当地官员破费,他知道他们请不起。

说着,沈家船队上陆续搬下来不少武器、货物、钱粮,各种问郑成功要来的海外作物种子、禽蛋、幼崽,还有几百个武装的家丁。

沈家有海船一两百艘,平时就养着七八千水手、一千多武装家丁。

沈树人最近表现又那么好,父亲当然给了他彻底授权,不会让儿子孤身犯险的。所以家里至少给了他几十万两现银调度,还拨给了五六百个武装家丁、五六百个陪了武器的水手。

说白了,沈树人这个同知,是带了一千人的武装上任的,这也是沈家能调动的最大资源了。如果再多,海路漕运那边的安全也没法保障,会出乱子的。

赵云帆和江城直接看呆了,又不敢直接多问他本人,好不容易才瞅准机会,找沈树人身边的亲随,问明他的身份:

“这位小哥,这沈同知究竟是何出身?为何能出手如此豪阔?我们久居山僻,着实是眼拙了。”

沈树人的跟班沈福看着几个知县都对他陪着笑脸,不由很是自豪:

“你们连这都不知道?要不说你们没见识呢,咱家是苏州首富,朝廷海运都是沈家承接的。我家少爷这是为国为民,明明是两榜进士、翰林修撰,还主动请求外放,来这儿做官的!”

赵云帆肃然起敬,满脸的不可思议:“苏州首富之家,还能出两榜进士、翰林修撰?这么好的前程还主动来黄州这地方?这不自个儿往坑里跳么?真是高风亮节!”

几个官员内心居然升起一股绝望。什么叫“比你有钱的人还比你努力”,估计就是这种感受吧。

人家都苏州首富了,还能考成翰林修撰!这要说没有鬼神庇佑、星宿加持,可能么?

:换地图需要查询设计的东西比较多,写慢了点,抱歉。早上写了一半看到弹窗新闻安倍被打死了,结果耽误了不少时间刷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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