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理想是什么?”

徐生洲蹲在电影学院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晒着京城九月温暖而又明媚的阳光,一边抽烟一边看美女,猝不及防被旁边摊煎饼的老头问了这个问题。要不是问话的场景有些违和,徐生洲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小学里被老师揪起来谈人生。

当然,徐生洲并非小学生,他是一个即将毕业也即将失业的大学生,昔日祖国的未来如今已然变成了祖国的负担。他深吸一口芙蓉王,沉声说道:“我的理想?就是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咋?你也想做煎饼生意?”老头瞪大眼睛,露出被烟熏成黄褐色的大板牙:“我可告诉你,我是交了加盟费和保护费的,京城煎饼业协会、电影学院西街管委会双重认证,周围五百米范围内只准许有我一家煎饼摊,违者城管直接拖走。小伙子,你钱途广大,可不要自误啊!”

“我的意思是,等我有钱了,也和你一样,在电影学院门口开个煎饼摊,有事摊煎饼,没事看美女,凡是8分以上的美女每天免费赠送爱心煎饼一份。这才是神仙日子!”徐生洲促狭地笑了笑:“不过看你捂捂嘎嘎的样子,看来摊煎饼很赚钱啊!”

“没有、没有,每天起早摸黑,就是赚个辛苦钱!”

“没有?一年至少二三十万吧!”

“嘿嘿嘿,差不多吧!”老头带着几分得意,也学着徐生洲在路边蹲了下来,“其实钱嘛,就是个数字,关键是这里的女娃看着一个比一个得劲。老实说,守着这个煎饼摊,有吃有赚,又能饱眼福,就是皇帝换给我做,我都不做!”

徐生洲正合计自己毕业以后是不是也开个煎饼摊,老头又问:“对了,小伙子你哪个大学的?”

“马路对面师范大学的!”

“哟,那可是个好营生!”老头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说道,“别看这里女娃一个赛一个漂亮,可以我阅人无数的眼力,其中绝大多数都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不像中学里头,个个都是嫩夭夭的年轻女娃子。”

“我学的是计算机,属于非师范专业。出来是当程序猿、攻城狮的,不是老师!”

“糟践了!”

老头一脸惋惜,仿佛看到最新款的LV包背在200公斤的中年大妈身上。徐生洲正要跟他掰扯一下“富学金融穷搞机”的大道理,老头接着说道:“你咋就这么想不开呢?放着好好的老师不当,偏要当什么程序猿、攻城狮。当然,不是说他们不好,毕竟晚上九、十点钟以后照顾我生意的都是他们,就是觉得他们太辛苦了,哪像老师每年有寒暑假,活得多滋润!”

徐生洲也是郁闷:“当年年轻不懂事,谁知道程序猿、攻城狮那么苦逼!”

“辛苦其实也无所谓,关键得赚钱。现在经济形势你不是不知道,以前他们喝咖啡、吃牛排,如今只能吃我摊的煎饼了。我可听说,程序猿、攻城狮跟会所服务员一样,吃的是青春饭。到了三十岁,头发掉的差不多了,也就要被辞退了。他们赚的那点钱,都是拿发际线换的!”

徐生洲深吸一口烟,没有说话。

老头满脸嘚瑟:“现在明白当老师好了吧?”

“哎,悔不当初啊!”

老头还想继续乘胜追击,远处摆摊小贩就像炸了窝的黄蜂,一阵狼奔豕突,紧接着疯狂朝这边涌过来。有热心肠的贴膜小哥一边健步如飞一边广而告之:“快走!城管来了!”

于是不愿做皇帝的老头被吓得跳了起来,顺手丢个东西到徐生洲怀里:“小伙子,帮我拿着!”说完推起煎饼摊狂奔而去。瞧他轻盈矫健的身姿,还有不老的春心,估计再摊三十年煎饼一点没有问题。

净街虎走后,徐生洲才回过神来打量老头扔给自己的东西。

那是个类似戒指的亮银色金属小圆环,当然也有可能就是个螺圈。看上去似银非银、似铁非铁,感觉还挺压手。难道是铂金的?老头心挺大呀,铂金指环也敢乱丢,不怕别人昧了他的?算了,老头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容易,下回见面还给他吧!

想是这么想,徐生洲还是习惯性把小圆环往手指上套了套。刚套进无名指,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小圆环居然就此消失,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手里、地上、空气中,都没有半点踪迹。

这不科学啊!

徐生洲感觉自己几十年来接受的科学与唯物主义教育受到极大冲击。他连忙调用浅薄的物理化学知识进行强制解读:莫非小圆环是用熔点只有29.8℃的镓金属做的,所以放到手里就融化?还是说用了某种在空气中迅速崩解的黑科技材料,老头故意拿来碰瓷?

想到碰瓷,徐生洲顿时浑身一冷,自己那点小家底可不够塞牙缝的。他赶紧起身朝四下瞧了瞧。当是时,阳光明媚,天空蔚蓝如洗,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红绿灯规律地交替闪烁,浑然人间无事岁月静好的太平景象,没有半点异常。

徐生洲还是觉得有点冷,连忙上天桥过马路进校门,回到自己的大本营,才略略有点安全感。

悬着的心刚落在实处,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徐生洲就像见了黄瓜的狸猫,吓得硬生生蹦起了三尺多高。紧接着就听到有人调侃道:“哟,生猪,藏得够深的!大学四年,愣是没发现你丫弹跳力居然这么好,这得蹦出一两米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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