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快要到达道观时,越夫人缓缓给许之歌介绍道:“这菩和观名声远扬,每年都有无数人特意赶来供奉。相传这里的道长本领高深,有沟通天地之能,明辨未来之机,就连今上也对他多有倚重。”
“今上……”许之歌蹙了蹙眉头,神情有些奇怪。
“之歌你也曾听闻过陛下的名声?”越夫人很是讶异:“没想到竟然都已经传播到许氏镇了。”
当今天子自小性情就喜怒无常,阴险狡诈,长大后更是喜怒不形于色。还传言似乎身有隐疾,不能有后,所以至今都未曾有过婚配。
相传上任丞相临终时,还强撑起身,破口大骂今上得位不正,是抢了他弟弟的皇位,那隐疾之症便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
此言一毕,丞相当即离世,于是他所说之言是真是假也无从验证。有一些人说这是丞相窥探到了真相,心里不安,才会临死说出忠言。
当然这只是个捕风捉影的消息,至于大家是否相信就见仁见智了。
在陛下的强权统治下,当朝励精图治,百姓生活顺遂有望,过了多年风调雨顺的日子。不过碍于他那古怪阴冷的性子,与一些他残忍行事的消息,所以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
就这样又闲聊了一阵后,很快就到了菩和观。等下了马车后,越宋两家人就汇合了。
才一打照面,宋姨娘就满面笑容地凑了上来,态度十分热情,拉着越夫人说了好多话。
越夫人没想到宋姨娘态度竟然会如此和善,对宋姨娘起了几分好感,也微笑着回应宋姨娘。
宋览在一旁围观,对此十分乐见其成。他还以为姨娘是真心想接纳了许之歌,才会对越家人这样友善。
可就在此时,越夫人一抬眸,看见宋家人队伍中竟然还有一个陌生女子。越夫人的语气瞬间凝滞了:“她是?”
宋姨娘笑容不变:“这孩子名叫嘉秋,我很喜欢她……”
宋览心尖一跳,忙上前打断道:“时候不早了,不若咱们早些歇息,明早的事很重要。”
可是越修却感觉有些怪异。他看了一眼嘉秋,又看了一眼宋览,总觉得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他们二人拥抱在一起的场景。
但越修确认自己从未看过这样的画面,这样的荒谬幻想是怎么产生的?
越宋两家人分开之后,宋览这才松了一口气。顾不得收拾院落,他立时前来找宋姨娘,严肃提议道:“姨娘,该送嘉秋离开了。”
宋姨娘怎么可能会同意。她之所以要不辞辛苦前来这菩和观,为的不正是要促成宋览和嘉秋?如果让嘉秋离开,那还怎么完成她的计划?
宋览不知宋姨娘为何沉默。怕宋姨娘还打着她那个歪主意,宋览想了个借口:“你刚才也瞧见了,越府很是看重之歌。而嘉秋若是留下来,势必会招致越府厌恶,到时候就算我和之歌成婚了,越宋两家关系也不会好。”
“而且之歌和越家人关系极好,越修就相当于她的哥哥,她的家室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他知道宋姨娘最为看重家室,自觉这样劝告定然万无一失。
可是宋姨娘小小声说了一句:“再怎么说也是假哥哥罢了,怎么可能比得上嘉秋,她那位可是真哥哥。”
宋览疑惑道:“姨娘你说什么?”
宋姨娘连忙半捂住唇,笑道:“姨娘是说,姨娘觉得你说的对。但是嘉秋此行是为祈福而来,我想着正好与咱们顺路,就捎了她一程。”
“可是她既已经来了,为何还要跟我们宋家人住一起?”
宋姨娘似怒极了:“嘉秋她一个孤弱女子,若是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为了她的安全着想,我自然是要让她和咱们住一起了,二郎你不会这点同情都没有吧?”
宋览支支吾吾许久,最终只能含含混混地应了。
等宋览走后,宋姨娘得意地挑起眉梢。她还专程派人去向嘉秋告知一声,向嘉秋保证这几日一定会把那桩婚事搅没了。
另一边
许之歌自收拾完院落后,悄悄前去拜神烧香,给她娘亲祈福。她的态度诚心诚意,满怀着真挚与诚恳。等一切都做完后,她还又精心祈祷了许久。
此处空无一人,只有许之歌一人。安静的氛围格外勾人回忆,让许之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许娘子。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许娘子带笑的面庞,还有自己与许娘子相处的那些日月。
许之歌的眼泪沾湿了长睫。等止住泪后,许之歌轻轻扬起白净的脸,恍若梨花初绽:“娘亲,谢谢你当年捡我回去,让我能够安全地活下来。自你走后,我经常想你,总感觉你好似还在世,但是再一想想……”
许之歌抽噎一声,又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她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事情,最终恋恋不舍地收了话头:“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今日已晚,我便不打扰娘亲了,等之后还会再找您的。”
语毕,许之歌收拾一番后,转身打开了门。身后的香飘飘悠悠,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话似的。
室外,只有一轮弯月悬挂于天空,将大地笼罩在朦胧的光影中,空气也很是冰凉。耳边很静,静到没有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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