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览来时还带着一肚子气,但是正要进屋见许之歌时,竟把怒气全都压下去了。他这一手变脸的功夫着实惊呆了他的侍从,还没见过二少爷如此在乎一个人呢。

和许之歌交谈之时,宋览也尽量和颜悦色。可是许之歌还是发现了些许端倪:“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宋览顿了顿,故作无事道:“怎么会。”

嘉秋的存在到底太过敏感,若是之歌知道了,可能会多想。所以还是瞒着之歌,自己私下处理了便好。

宋览自觉有了方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他抬眼观察着许之歌的状态,见她面颊泛白,几缕碎发垂在耳侧,显得有几分病弱美感,是个十足楚楚可怜的大美人。

宋览立时心疼上了,可是他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很是稀奇问道:“之歌,你为何还带着一个手镯?”

许之歌并不是那种痴爱打扮的人。这病中还戴着佩饰,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许之歌神情带上了几分不自在,目光突然有些飘远:“是……是我幼时的邻家兄长给的。”

她的手指触碰上了这个镯子,摩挲着上面岁月留下的痕迹,倏然间又想到了越修。

她近来似乎总是想起他,想起了年少时的他。越是回忆,越能记起那时候的种种日常亲近,再一对比现在这冷冰冰的相处,许之歌也不由叹惋了。

其实越修与越攸本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何必为了越攸,而妨碍了自己和越修的相处呢?

仿佛突然悟到了什么,许之歌内心的隔阂陡消,忽然间对越修有了几分亲近之意。她不自觉多言了几句:“这镯子戴久,如果哪天少了还有些不习惯。所以平常如无要事,是不会摘的。”

兄长?是什么样的兄长,会送给她亲手磨制的镯子?直觉正在疯狂地敲打着宋览,告诉他其中内情不对。

他看这里面含的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宋览有些醋意,暗恨自己实在不该提起这个话题。瞧之歌唇边不自觉溢出的浅笑,她明显是下意识地在依赖这个兄长。

幸好之歌还不知晓。那自己可千万不能点明,否则岂不是在帮别人点醒之歌?宋览坚决采取了回避的法子,再不提这件事了。

反正不管那位兄长是何许人士,现下又不在之歌身边。而之歌马上就会成为他的妻子,他永远都不会让之歌有机会明白旁人心思的。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响,出现一个沉稳身影。他身量高大,胸肩宽阔,身穿一席白衣,通身矜贵。夜深露重,给他眉睫上染了一层霜色,更显清冷淡漠。

屋中二人的视线便为了然,原来是“越修”啊。就是不知他此时来此是为何事?

越攸眸色冷冽,似有无边寒意。他似乎是辨认出眼前人的身份,声音蓦然冷厉:“宋览?”

宋览点了点头,打了一声招呼。

可谁知越攸并不客气,他眸光阴翳:“你为何会在这里?”

宋览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一阵,仔细看看对面人的面容,这才确认是“越修”无疑。可是他的态度怎么忽然这么强硬了?

听起来好像是不欢迎自己。宋览心里思忖着,态度也冷了下来:“我自然是来见之歌的。”

“哦?”越攸随手拿起一个杯盏把玩着,似笑非笑道,“你此时不是该陪着某位佳人么?”

宋览看了一眼许之歌。没错啊,他的确是在陪着……宋览一顿,神情十分惊恐,忽然领悟到“越修”的话究竟是何意了。

“越修”所言的佳人,该不会指的是嘉秋吧?可是嘉秋才刚来宋府,他怎么会知道嘉秋的存在?!

许之歌听“越修”的语气不对,直觉不对,立时转头观察。当发现他眼底深沉时,许之歌这才意识到,这分明是越攸!

许之歌心中一惊,怕越攸会做出什么事来,连忙慌乱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宋览此时心乱如麻,唯恐“越修”在许之歌面前说出嘉秋的存在,闻言哦了一声,匆忙离去了。

见宋览的身影彻底消失,许之歌这才松了一口气,立时将自己蜷回了被子里。

她一面坚决不把自己的脸露出来,一面焦急地想着办法。上次越攸便已经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如果此时露面,他肯定就确认了,这该怎么是好?

越攸眼角划过一抹愉色。他明知道许之歌在怕什么,却仿佛猫戏弄老鼠似的,明知故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许之歌竭力拖延着,她头脑发蒙,说了一堆连她自己都不太懂的话。见她如此卖力,成功逗得越攸唇角弧度又上扬了一分。

终于,杨嬷嬷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说是太医来了。许之歌狠狠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借故躲避了。

越攸遗憾地啧了一声,也没多做纠缠,起身暂时在外等待。

等太医检查完后,许之歌匆匆行至梳妆台前,动作十分惶急。她才刚放下手,越攸便已掀帘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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