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捂着脸站在狭窄逼仄的客厅里,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蒋爱国,脸上火烧火燎的疼。

“蒋芸我告诉你,这不是和你商量!咱家这回下乡的名额,只能是你!也只会是你!我已经把你的名字给填上去了,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蒋芸倒不是因为蒋爱国打她而不可置信,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是因为没想到蒋爱国这一巴掌居然能扇破她的胎中之迷,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许多东西来。

她前世生活在另外一个大千世界里,那里仙道文明与科技文明繁盛,社会光怪陆离,她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也兢兢业业地混成了中产阶级,那个社会所赋予的一切便利,她都享受到了。

仔细感知了一下与灵魂绑定的避难所‘星河’,察觉到星河还在,她便稍稍安了心。

有星河在,就算是去了末世,她也不愁。

可这一巴掌扇在脸上,让她实在火大,她不想轻易答应。

蒋爱国见蒋芸还像是个木头棍子一样杵在原地,心里的恼火更甚,还要抬手,被站在他身边的中年妇女紧紧拉住。

那中年妇女正是蒋芸的亲妈,赵红梅。

赵红梅的眼睛是肿的,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别打了!这本来就对二丫不公平,上头有比她大的,下面有比她小的,咋排也轮不到她!”

蒋芸已经赵红梅是在替她说话,鼻头一酸正要感动,可她哪能想到,赵红梅话后一转就又替蒋爱国说起了话,“二丫,你也别怪你爸!你姐马上就要嫁人了,人家答应说嫁过去就给安排进百货大楼去营业员,你弟年纪还小。真不是妈和你爸偏心,实在是……”

“是什么?”蒋芸冷不丁地出声问了一句,她眼里的泪已经没了,眼神空洞洞的,哪里还有半点儿家庭温情?

蒋芸心里也是有气的,她又不是第一批下乡的人,对于乡下的事情早有耳闻。男知青去了都得累得脱层皮,女知青去了被糟蹋得不在少数。

虽说这几年上面一直都在整治风气,可哪里没有蛀虫?没有祸害?

见赵红梅不说话,蒋芸梗着脖子道:“既然都给我报名上去了,我能不去吗?我去!”

“妈,你也别说那些假惺惺的话,我姐不去我能理解,蒋正比我小一岁,个头比我还高一个,怎么就不能去了?无非就是闺女比儿子贱,重男轻女的借口。”

蒋芸把心底气急了的话说出来,眼看着蒋爱国和赵红梅都气得全身发抖,她心底却舒坦了许多,语气平静地问蒋爱国,“啥时候走?我马上走。”

蒋爱国黑着脸说,“去东山省的这批下午就能走,到济市之后有人接收安排。”

“行,那我下午就走,不在你们跟前碍眼。”

回到卧室反手把门锁上,蒋芸见蒋苗和蒋正像是两个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坐在屋里不敢吱声,她也没作声,把屋里的衣柜与樟木箱子全都打开,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挑出自己一年四季惯穿的衣服来,又从床板上抽出一个压扁的蛇皮袋子,把东西都一并塞了进去。

蒋苗瞪了蒋正一眼,“你出去!”

蒋正赶紧缩着脖子出去了。

蒋苗跑到自己的衣柜跟前掏出一个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破袜子来,翻出一卷钱,塞给蒋芸,“二妹,这钱你拿着。”

“我不要。”

“你别和姐置气,都说穷家富路,你走了外面都是用钱的地方。这钱你收着。”

蒋芸见蒋苗态度强硬地把钱塞进了她的口袋里,没再作声。

说是穷家富路,可真要掏出她的家底来看一看,她是最富的。

仙道文明与科技文明碰撞出的火花动辄毁天灭地,避难所是众人的标配,一旦遇到冲突,立马苟进避难所,靠着避难所里的物资苟到战争结束再出来。

她前世的大半身家都用来购买星河避难所,里面囤积的物资足够她用到自然死亡。

下乡的环境再恶劣,她也不会愁吃愁穿的。

蒋苗见蒋芸不搭理她,搭手过来帮蒋芸一起收拾东西。

中午吃的是三合面,白面、高粱面和玉米面混在一起做的,看着卖相不错,实则毫无口感可言。

蒋芸吃了小半碗三合面便因为拉嗓子实在吃不下去了。

蒋爱国却是一脸冷笑地说,“多吃点吧,到了东山省后,你怕是连这都吃不上。”

蒋芸放下碗,挑着眼皮看了蒋爱国一眼,又看了一眼立在柜子上的座钟,道:“我走了,二老保重,就当我死了。”

她回屋拿上行李,把蒋苗给她的钱压回到了蒋苗枕头下面,一手拎着布兜,肩上扛着蛇皮袋子,甩手把门重重地合上。

‘哐’的一声巨响,墙皮都被震落下来不少。

赵红梅赶紧擦了擦手,回屋换了件衣裳往外追。

可蒋芸出门找到个没人的地方就进了避难所,操纵着避难所走了小八里路,突然收到了避难所的提示,能源低于警戒量,只能找个无人的地方赶紧停下,把沉的东西留在避难所内,拎着一些不怎么沉的行李闪身出了避难所。

星河化作一个黑漆漆的软绳扎在她的辫子上,开始汲取太阳能自动补充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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