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公司开完会,某位朋友从厦门专程过来,晚上要和程思意碰面叙旧情谈生意,秦邵先一步从会议室出来,就听身后程思意对吴科提起安排人去机场接人的事。
鉴于前几天程思意的刻意举动,秦邵不用想也知道,等下估计又要把他支出去,于是回到座位之后,把钢笔盖上,拿了外套穿好,只等着吴科从总办出来给他车钥匙。
吴科推门出来,秦邵便往后推了推椅子,起身迎了吴科两步。
吴科抬头瞧见秦邵,愣怔了一下才看明白秦邵的意思,他破天荒的笑了笑,对秦邵说:“我去就行,你在公司呆着吧。”
程思意还真让人捉摸不定,秦邵忍不住往办公室紧闭的房门那边瞧了瞧,忍了忍,忍不住打听一句:“程总的意思?”
“是啊,”吴科叹口气,拍一拍秦邵的肩膀,没头没尾的继续说,“反正我本来就黑,也没什么好挣扎的,破罐子破摔得了。”
好端端说起来肤色,这让秦邵很不解,疑惑的目送吴科离开。
这位厦门的朋友中午才下飞机,吴科先一步离开公司,按照程思意的要求订了酒店。
先前程思意刚离婚的时候,这位朋友吴科也见过,好像姓杨,程思意总称他叫“杨先生”,说起来,杨先生和程思意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也是迄今为止,吴科所知道的男人里面,唯一和程思意走得近的。
程思意人生低谷那端时间,这位杨先生常伴程思意左右,甚至把厦门的工作抛到一边,在鲁阳市一待就是三个月。
就在吴科以为,程思意接下来应该要跟这位杨先生发生点什么的时候,杨先生却离开了这边,得有两年不曾过来。
不过程思意向来这样不定性,想法谁都猜不透。
吴科忙完一切,到机场的时候不早不晚,杨进正好从机场的出口出来,因为两人见过,又都是好记性之人,所以一见面就打起来招呼。
几年不见杨进并没有多少变化,反而是吴科成熟了不少,用“成熟”这个词比较低调,总之岁月在吴科脸上留下来不少痕迹,反观比他大几岁的杨进,看上去风度儒雅,不像三十大几的样子。
不过也不奇怪,有钱人嘛,自然保养的好。
更何况杨进一直未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直在等着他们家程总。
杨进这边来了四五人,随行的除了一个助理,还有两个项目经理。
得亏吴科这边来的时候,安排了两辆车子,杨进随吴科上了前面一辆,其余的随从一律去了后面那辆。
去酒店的路上,吴科专注开车,杨进则侧头看鲁阳市这两年的变化,沉默许久,才问吴科:“思意这两年怎么样?”
这么一句话说出来,难免就让人猜测了。
看样子,这两年两人私下里没有多少联系,以至于杨进才这么问,而且晚上就能碰面,杨进不等着晚上当面问程思意,反而去问他,又说明了什么?
吴科双手握紧方向盘,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说多了不好,说少了起码没错,斟酌了一会儿,才中规中矩的回答:“程总这两年事业起色不少。”
杨进想知道的自然不是这个,事业有起色没起色,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他还是能从很多渠道获取消息的,没问到自己想知道的方面,却也没说什么。
这会儿兜里的手机却响了,杨进拿出来瞧了一眼,直接挂了。
程思意这边接到吴科的短信通知,说接到杨进的时候,只是放下手机继续工作,没有太大的反应,一直到下午四点,忙完紧急的工作,才轻吁一口气,把电脑扣上。
她脱了腮,望了望门口。
咬着红唇想了一会儿什么。
清清嗓子,直接按了内线。
秦邵这边接了,清脆犹如泉水的嗓子顺着听筒传出来。
“秦助理?”
“程总。”
两个人相互打着官腔。
这还是这几天以来,两个人私下里第一次交流沟通,当然,也不知道算不算沟通。
程思意这边说:“晚上和杨先生有个应酬,你提前准备一下,四点下班。”
秦邵“嗯”了一声,沉默了沉默,却问了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事:“这两天腰伤怎么样了?”
程思意好像被烫了一下,捏着电话往后坐了坐,垂了眸子,秦邵等着回话,等了好几秒才听到程思意语气有些敷衍的说:“还行吧。”
还行吧?
秦邵眉宇一皱,模棱两可的样子,到底行还是不行?
前两天秦邵失宠,程思意像君王冷落妃子那样,出门干什么自然不会叫着秦邵,所以秦邵也不知道她后面两天有没有去斟酒,还有那个跌打损伤的独家配方膏药,用完有没有再续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像程思意这种整天坐在办公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天天坐着的工作,倘若腰上留了后遗症,以后有苦吃。
秦邵想,他作为下属,当然有关心上司的义务,动了动嘴皮子,刚要再问,谁知程思意那边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秦邵一句话被憋在嘴边,只能掀起来眼皮子静静看了电话两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股邪火,还不知道往何处发。
很快到晚上,以前程思意出门应酬还换身衣服,今天却很随意,直接穿着在公司里的衣服过去。
秦邵没机会问程思意什么,不过上车的时候,他嗅到淡淡的膏药味,混在优雅的香水味之间,就一切都明白了。
至于睡裙的事,一个尴尬的不提,一个聪明的不问,便也不了了之。
到饭店这边,秦邵开车直接进地下车库,从车里下来,拉开后边车门,却不见程思意下车,低头看进车里,只见程思意从包里摸出来一瓶白色玻璃瓶的香水,喷洒到手腕上。
一抬眸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才问:“秦助理,我身上有膏药味么?”
秦邵还是很会照顾她情绪的,故意撒谎:“没闻到,大概被香水味遮掩了。”
程思意松口气,“那就好。”
她拿了包出来,踩着高跟鞋随他朝电梯的方向走去,秦邵自己走路的时候,步伐很快,不过每次跟她一起出门,总是刻意的压着步子。
一路上转了几次身,每次转身视线都不由自主的朝程思意腰上去扫,一直到电梯间,才说:“膏药用完了吗?用完我再去拿。”
与对待孙梦秋的态度截然不同,还给自己解释:“左右我距离那里很近,也就是多走两步路。”
程思意瞧过来。
两人视线刚碰触了不足一秒,秦邵就转开了。
这个时候才听程思意在背后云淡风轻的说:“早就好了,没那么矫情。”
她一向要强,尤其在公司下属面前,那是能顶起来半边天的形象,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过在瞬息万变的商场,脆弱却是无能的表现,所以程思意从来不允许自己有半分的脆弱,哪怕被压力逼得自己躲在房间里哭,出了那个门,别人看见的,只是个冷血无情的女魔头。
可能源于秦邵以前职业的问题,毕竟是个作者嘛,共情能力强,同理心也强,程思意撒谎说腰早就好了的时候,他却在心里叹了口气。
早就好了?
早好了还贴膏药?
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方便说罢了,毕竟两人身份摆在那。
杨进这边先一步到了饭店,今晚并不是两人的私人碰面,还有其他公司的几个高层,大家都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许久不见,在私人包厢里谈笑风生叙交情。
今晚过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在这些人里面,除了有两个女秘书之外,程思意是唯一一个女老总。
当然了,程思意现在的体面,离不开程家的庇护。
程思意一进门,杨进便看过来,相互之间有些尴尬,大家都站了起来,杨进却没有动身子。好巧不巧,她的座位也被安排在杨进身边,两人相□□了点头,又疏离客气了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吴科不在,秦邵今晚过来的作用很简单,那就是帮程思意挡酒的。
秦邵好眼力,方才一进门就觉察到程思意与杨进之间的异样,所以在酒桌上,视线时不时瞧过来。
酒场上的那些事,还真是秦邵的短板,再加上秦邵本身就孤傲,讨厌溜须拍马,所以一向不怎么合群,不过今晚却有些反常,话比以前多了,笑容也比以前多了。
程思意还是第一次发现秦邵这么有应酬天赋,后面几次帮她周旋的时候,有些于心不忍。
她与杨进没了先前的那份距离感,渐渐的也开始聊两句,秦邵又挡了一杯酒的时候,只觉得胃里有些翻涌,坐了坐,起身出门。
程思意心想,以前怎么没发现,是超常发挥,还是以前藏得深?
想到他替自己喝了那么多酒,起了恻隐之心,犹豫要不要过去慰问慰问。
杨进这个时候才凑近了程思意,在她耳边意味不明的说:“你这个助理的酒量不错,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的,等会儿让老赵跟他好好喝几个。”
程思意本来就于心不忍,听了杨进的话,突然有些生气,转过头,抿唇看了他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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