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永远的朋友,北原和枫:

非常高兴能够收到你的来信。我已经看完了你给我寄来的稿纸,现在有着很多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但我可以肯定,《复活》会是这个世界几百年来最伟大的俄语小说之一,这一点毫无质疑,即使你说你自己只写了第一部分也一样。

就算你一直说这是我灵魂里的小说,但我实际上并没有对它做出什么贡献——这篇美丽的文字完完全全是通过你的手,才能够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或许这篇文章聂赫留朵夫的原型中有我的影子,但可悲的是,我一点也没有他那样逼迫自己走上这条鲜血淋漓的道路的勇气。

至于费佳的事情,应该给你添麻烦了吧?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有一点复杂,在信里就不详细说了——但不管怎么说,感谢你的照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活泼的样子了。

在我幼年时的记忆里,圣彼得堡的确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可惜后来的战争几乎完全改变了那里。当我因为战争再次走入那里的时候,只看到了被染红的涅瓦河水和无人的街道。

战争才过去没多久,它就重新变成一座繁荣美丽的城市了啊……也对,就算是在北方的俄罗斯,春天也应该到来了。

抱歉,说了很多胡乱的话。看完《复活》后的心情有点激动,到现在也没有平复下来。至于关于内容的讨论……还是等到你的第二部写完再说吧。

至于由我来收尾……我不觉得我能够做到这一点,但如果这是你期望的话,我也会努力试试的,或许我也应该做点什么,不能总是沉溺在过去的悲伤里。

复活,真是一个美好的词啊。

至于你要我向普希金先生的推荐的糖果店,我已经告知了,他看上去很高兴你还记得他——你之前的不告而别可让他难受了。对了,伊丽莎白小姐委托我向你寄了几首她新写的诗,我把它们附在了信纸后面,你往后翻应该能看到。

希望你在圣彼得堡一切安好。

附:如果你遇到了屠格涅夫那个家伙,不要信他的鬼话!我敢拿我几年来的军旅生活发誓,只要他不用异能,上次见面我绝对能把他的头都打掉!

你永远的朋友,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

2005年2月19日”

正在沃尔弗和贝朗瑞糖果屋里面喝咖啡的北原和枫目光着重落在了信件最后的“附”上面,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这算是什么,靠着对彼此的了解成功预判了对方的预判?

旅行家心情有些复杂地回忆了一下上次见面时屠格涅夫对他信誓旦旦说的话,一时间只感到了无语凝噎。

比如“要是我开了异能,托尔斯泰绝对会被揍得不知道南北,没有答应和他决斗完全是不想欺负人”;以及“你别信托尔斯泰那家伙的话,这种菜鸡我可以打十个”之类的……

你们两个又打不起来,为什么对这个薛定谔的战力值比较这么在意啊喂!

北原和枫无奈地喝了一口手中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把信件地放回了信封里,收了起来——关于伊丽莎白小姐的诗歌,他打算回旅馆再慢慢欣赏,至于现在,还是好好喝咖啡吧。

旅行家扭过头,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着街角的风景。作为全世界最美丽的街道之一,涅瓦大街在圣彼得堡有着非凡的地位,几乎每一刻都有着大量的人群走过,欢声笑语甚至飘到了咖啡馆内。

这片土地上战争的痕迹似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恍惚间让人觉得这个时代是一个长久的太平盛世。

人类或许真的是一种很坚韧的生物。不管遭遇了什么,都可以挣扎着从过去的痛楚中爬起,然后在废墟上缔造出新的美来。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件挺让人开心的事。”北原和枫垂下眼眸,笑着喝了口咖啡,喃喃道。

毕竟那么多人的浴血奋战,也不过是为了未来的一个盛世太平。

至于普希金……北原和枫尴尬地抹了把自己的脸:给他安利个沃尔弗和贝朗瑞糖果屋就当赔罪吧,实在不行就多寄一点圣彼得堡特产过去。

说起来,他也可以带着费奥多尔来这家虽然叫做糖果屋、但实际上和咖啡馆没什么区别的地方逛逛:毕竟三次喜欢来这里的可不仅仅是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也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这里竟然没有倒闭,然后变成后世的文学咖啡馆吗……也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上辈子的那些文豪了,没有文学咖啡馆也情有可原。”

北原和枫往嘴里塞了最后一块奶油慕斯,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以两个世界的相似程度,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时空的错乱感。

但这种不同也不算差,至少这个著名的甜品店不会在这些不写文的“文豪”的世界里缺席。

旅行家温和地笑了笑,熟练地把小费压在托盘下面,带着自己边上放着的大大小小的绘画工具,起身离开了咖啡馆。

虽然自己的那篇杰作还没有开始动笔,但现在这座最美丽的街道上采个景还是没有问题的。

北原和枫提着大包小包,走出了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开业时间的糖果屋,打算就在这附近随便画点什么,可以说充满了敷衍随意的态度。

不过就算是这样简单的取景,也可以感受到这条古老美丽的街道从每一个细节里泛出的精致和美来。

旅行家驻足欣赏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抽出画板,把画纸钉在上面,接着将自己带着的颜料和各种各样的绘画工具一一从包裹里取了出来,整齐地排成一排。

一层一层涂抹的油画需要晾干的时间稍微有点长,还是先用水彩试试笔好了。

正好看看自己几年没有碰过画画,到底退步了多少。

北原和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街景,简单地用铅笔打了一个草稿,算是确定了具体的建筑和行人线条。

正当他打算稍微具化一下细节的时候,一个熟悉到让他有些头疼的欢快声音响了起来:

“北原先生,你是在这里画画吗?”

“是你啊,果戈里。”

尽管心里已经开始吐槽为什么果戈里也开始和费奥多尔一样玩的巧遇了,但表面上,北原和枫还是面色不变地继续修缮着这个草稿的大致细节:“今天怎么没看到你和费奥多尔在一起?”

果戈里好奇地凑过头来,打算看一看对方的画纸上到底有些什么,声音听起来还是很愉快的样子:“费佳有工作要办,让我自己逛逛圣彼得堡!说起来,这个地方真的很漂亮呢——比死气沉沉的莫斯科要好多了!”

我觉得你在地域歧视,但我没有证据。

北原和枫熟练地一掩画板,躲过了对方的观察,同时在心里无声地吐槽了一句。

但他也没有对这句话放在心上——毕竟就他的观察而言,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众所周知,大多数人都喜欢死命吐槽自己的故乡/母校/朋友,更何况是一直都崇尚自由的果子狸,估计他在莫斯科待的越久,看莫斯科就越不顺眼……

“那你既然来了,就给我的画当个模特吧。”北原和枫思索着摸了摸下巴,觉得也不能放任着对方在这里乱折腾,干脆扭头打量了一会儿果戈里,开口道。

“不要——”什么都没看到的果戈里眨眨眼,非常理直气壮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当模特要保持一个姿势站好久的,这样子太难受了!果戈里先生一点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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