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感觉自己快被狗粮喂到撑死的旅行家听着身后那对小情侣之间的“恩恩爱爱”,果断地选择眼不见为净,独自一个人默默上了二楼。

俄罗斯国家模范小剧院的格局和大剧院有几分相似,大部分座位都被安排在了舞台前方,同时在墙壁上也设立了三层特殊观影席。甚至在两侧离舞台最近的地方,还有着专门的包厢。

不过这几个包厢虽然离舞台够近,但看剧的视野说不定还没有普通的观众座位好,也就是不会被打扰,稍微清净一点罢了。

想到这里,旅行家有些微妙地往那几个包厢的方向看去,发现此时那里还空空荡荡,也没有什么人来“大驾光临”。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考虑到现在这部剧还只是在排演阶段,说不定本来受邀前来的人就很少呢?

北原和枫收回目光,踏上了前往二楼左侧的台阶,结果还没有多走几步,就看到了在二楼楼梯入口处某人很具有特色的金棕色长卷发。

“晚上好。”旅行家微微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微笑,“伊丽莎白小姐。”

“北原先生。”伊丽莎白也扭头看过来,漂亮而苍白的面孔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座位在这里随便选一个就行啦,反正今晚的来到这里的人数也不多?”

“嗯,我知道了……这位是?”北原和枫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投向了对方怀里抱着的幼年柯卡犬,很有演技地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话说回来,剧院这种地方给宠物进来吗……啊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伍尔芙小姐你终于不打算当人了?

“她啊,她叫芙勒希。”伊丽莎白看了自己怀里一脸生无可恋的狗,浅褐色的眸子里笑意越发深了几分,伸手一把将之抱起,有些骄傲地举到旅行家的面前,“你看,很可爱吧!”

北原和枫看着被举到自己脸前的狗,只见对方的狗脸上一副人性化的抑郁表情,看上去就知道对方现在很想找个地方一头撞死。

黑历史啊,绝对是黑历史啊……

北原和枫同情地咳嗽了一声,顶着对方幽怨的目光伸手撸了一把狗头,然后一脸正色地向伊丽莎白点了点头。

“没错,是挺可爱的。”

“我就说吧?芙勒希她超级超级好!”

听到这句夸赞后,伊丽莎白很是高兴地弯了弯眼睛,浅褐色的双眸里好像藏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蜜糖,声音听上去明亮又轻快:“对了,到时候还有客人会和你坐到一起,我就不打扰了。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看上去一副少女模样的伊丽莎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把柯卡犬放到自己的膝上,微微弯腰,双手提起裙摆,在轮椅上向对方行了一个淑女礼。

“还有人会坐到我这里?”旅行家有些惊讶地反问了一句,但还没有来得及多问出些什么,就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恶趣味的笑,然后驱动轮椅,几乎是下一秒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北原和枫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对方停留的地方,又看了看自己:“……”

这种感觉,可真熟悉啊。

《 情景再现 》

上次是在街上拐角处遇见的,这也就算了,毕竟大街上障碍物也比较少,至于这里……轮椅到底是怎么做到绕过这里的一大堆椅子的同时还能跑得那么快的啊喂!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巨大冲击的穿越者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默默地放弃了思考。

算了,这个世界里不科学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没有必要那么纠结。

毕竟在他印象里,太宰治连精准控制心跳频率都能做到,这不比“用轮椅进行障碍跑还能跑出个世界纪录”离谱?

北原和枫摇了摇头,努力把自己脑子里的一堆物理原理晃了出去,继续思考起了这次和自己坐到一起的人会是谁。

如果是别人的话,他可能还不会多想,但是做出安排的人毕竟是那位有预言类异能的伊丽莎白小姐,说不定就是有什么用意。当然,也有可能他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就是了。

嗯,总不会是托尔斯泰吧,看他的样子感觉也不是要来这里,那到底会是谁呢……

要不要先打开视角观察一下,这样还能看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异能者,嗯,希望不是很多。

旅行家考虑了一会儿,看着逐渐多起来的人群,重新打开了自己的视角——然后差点被琳琅满目、各不相同的异能力颜色闪没了眼。

“……我真傻,真的。”

北原和枫冷静地抹了一把脸。

“我单知道这里可能会有很多异能者,但我没想到异能者放在一起之后,光亮度竟然还是呈几何倍数增加的。”

这下倒好,你看,差点物理致盲了吧.jpg

北原和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试探性地重新睁开眼睛,扫视了四周。

稍微缓了一会儿后,他对四周的光污染倒是接受程度高了很多,至少能看清楚到底这些光团各自的颜色和特性了。

首先规模最大的是虽然本体不在,但存在感依旧非常强烈的白色光辉,柔和地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像是一朵轻盈美丽的花。

接着就是普希金的异能。之前旅行家还能看到的幽绿色已经完全从对方身上消退了下去,只剩下太阳一样的金色光晕,看上去一派灿烂光明、灼灼烁烁。

再往后是芙勒希……啊不对,是伍尔芙身上的光辉:像是雾气一样飘忽不定,模糊不清,但在这种朦朦胧胧中又似乎能够看到无限的可能和绚烂的风景。看上去像是被风一吹即散,但是又有着固执到偏执的坚持。

至于伊丽莎白。

北原和枫看向对面第三层观影席的方向,橘金色的眼瞳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他没有看到伊丽莎白身上的光辉,或者说,这种光辉通过另外一种形态得到了表达。

那是丝线,无数金色的丝线。从虚无的尽头垂下,然后尽数汇聚到了对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的模样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这些灿金的丝线束缚住了她的手脚,缠绕着她的颈部,裹挟着她纤细的躯干,恍惚间让人感觉看到了一只正在被吊死的天鹅。

旅行家抬起手,看到自己小指上缠绕的虚幻丝线——这缕细长的金丝在他的小指上轻盈地缠绕了一圈,然后不断地向上衍生,直到没入一片虚无。

爱……吗?

北原和枫看着那些密集的金色线条,它们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垂下去,把她紧紧包裹在密不透风的命运里。

在冥冥之中,他感知到了,那些束缚住她的金色丝线,其中就属于自己的一根。

到底该怎么去形容这样的“爱”呢?

把她拖入深渊,又给她带来一缕稀薄希望,让她还有所期盼的蜘蛛丝?

束缚着她的行为,但也提供给她唯一行动下去的动力和理由的木偶线?

又或者是支撑起她那疲惫而单薄的身体,让她在面对这些残酷的命运时仍能微笑的支柱?

北原和枫沉默地关掉了自己的视角,看向那个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关注,对方也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明丽灿烂的微笑。

旅行家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面上却回以了同样灿烂的笑容,然后把自己杂乱的心绪重新收起,闭上眼睛静等着排演的开始。

但或许都不是。

也许从这个被金线裹挟的少女的角度来看,这些线条所构成的东西,正像是一朵在用尽自己全身力气盛放的花。

每一片花瓣都蔓延到这个世界之外的角落,每一片花瓣都是一个代表“爱”的故事,每一片花瓣都是一次超越空间、超越时间的会晤。

——跨越了千山万水,跨越了时间无垠的荒野,跨越了生与死的一条线,把两个此刻甚至素不相识的人链接到一起。

这样不可思议的奇迹,以爱为名。

它们一起构成了属于爱的奇迹之花,也构成了她自己。

伊丽莎白·芭蕾特·莫尔顿-芭蕾特。

北原和枫在心里默默地咀嚼着这个对他来说显得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他应该对这个坚强的姑娘放心才对。至于对方在真正面对“爱”时,那种患得患失的逃避行为……

光看看那些紧密缠结的线就知道了:“命运”可不会让故事的主角互相错过的。而一旦真正相遇,感情还会不会听理智的话可不好说。

说起来,他倒是很期待对方遇见勃朗宁的那一刻,也许到那个时候,伊丽莎白小姐也会成长很多吧。

北原和枫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悠悠闲闲地依靠在椅背上,继续猜测着被安排到自己旁边的人的身份。

话说回来,他在莫斯科认识的人其实也不算多。如果排除掉在场的人员后,再排除掉托尔斯泰的话,他认识的异能者也就……

呃,费奥多尔和果戈里?

哈哈,应该不太可能吧。毕竟对方也没有什么被邀请的理由。而且就目前而言,来的主要还是上层社会的那群人,如果这两位出现的话,未免也显得太格格不入了些。

不过话说回来,总感觉这种解释很像是在给自己立flag……

想到这里,北原和枫睁开眼睛,警觉地打量了一下自己附近。

结果自然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倒是发现剧院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大半,之前一直升起的大红丝绒幕布也重新落下,一副演出马上就要开始的样子。

要开始了吗?

本身就对这场剧目很感兴趣的北原和枫直起身子,目光也专注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比起各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果然还是戏剧更有意思一点。

而且考虑到未来某位大诗人可能有的影响力,作为由他的第一首诗歌改编的话剧,肯定也会在文学史上留下应有的痕迹。

一部能载入史册的戏剧在演出前的私下排演——这下格局不就高起来了?

这么一想,他还挺替那位被安排坐在自己这里的不知名人士感到遗憾的。毕竟现在一副演出马上就会开始的样子,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迟到的对方应该会错过不少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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