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修长的手指捻着缝衣针,带着黑线在翻卷泛白的伤口处穿梭。

这是小型锐器造成的伤口,但并不致命。

当方文第一眼看见这处伤口时,对伤口的辨认结果便如流水般瞬间流进了他的脑海。

只是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名嫉恶如仇的刑警了,因此他的手没有丝毫停滞的继续缝合伤口。

将脑海中有些杂乱的思绪抛却,手指灵巧一转,绣花针在黑线绕成的圈中穿过,一个微不可察的绳结便就这般轻易的形成。

拿着剪子将黑线剪断,接着他在伤口处涂抹着一些特制的妆粉,将伤口的缝合痕迹给遮盖,甚至让它看上去像是正常的皮肤。

“咚咚咚!”

这时,忽然有敲门声响起。

方文循声望去,却发现那声音是从一口棺材里面传来。

“安静点!”一个粗大的有些苍白的手掌拍在了棺材上,然后棺材里面瞬间便恢复了安静。

“你的心不够静。”说话的是一名苍老但却有些魁梧的老人,他腰背挺直,满头斑白,要不是那脸上满布着岁月的刻痕,看上去还只像是一名中年人。

不过让人疑惑的是,他的脸色异常苍白,看上去有些像是纵欲过度。

只是,像他这般年纪的老人,真的还石更得起来吗?

这个答案方文并不知晓,他只是知道面前这老人似乎是有些为老不尊,经常没事就往城东的柳寡妇家里跑,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去,也不怕别人嚼舌根。

哦,对了,柳寡妇年纪还不到四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也不知道怎么看上的他。

当然,这些他都是听那些抬尸人闲聊的时候说的。

“我说了,我不是这块料。”方文怂怂肩,他了解自己,认真的时候或许会非常认真,但一旦周围有风吹草动,他就会从认真的状态下退出来。

就像是老人所说那样,他的心不够静,外界的因素很容易便能影响他,让他的心无法专注在缝尸这件事情上。

这是他曾经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他也不想改变,毕竟在这个未知神秘的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危险隐藏在暗中,即便是缝尸这件事,他遇到的危险也不下十次,要不是老人在旁,说不定他就得再次穿越了。

老人没有继续说话,类似的交谈他们之间已经进行过不少,但每次都没有结果,方文不愿留守在义庄内,而老人,也不愿方文离开义庄。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特殊,算不上亲人,称不上师徒,就只是老板和工人,不过,这工人和老板之间有些奇怪的矛盾而已。

方文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平时也就兢兢业业的完成老板交代下来的工作,比如缝尸,比如妆敛。

只是,这工作没有工资让方文很是苦恼,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被无良资本家剥削的感觉。

给缝衣针重新换了根黑绳,方文继续俯下身给木台上的尸体缝合伤口。

尸体上的伤口很多,能够看出来的东西也很多,绝对不是正常死亡。

但还是那句话,方文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刑警了,很早就不是了,甚至他的某些行为,更是配不上刑警这个伟大的称谓,但他并不后悔。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方文再次循声望去,只不过,这次并不是那口棺材里的东西在捣蛋,而是真正的门被敲响了。

在义庄,不可能会有人闲着无聊来逛门,因此,门被敲响,只可能代表着一件事,那就是又有人死了,尸体被送了过来。

“进来。”老人平淡的声音响起。

然后,门开了。

走进门里的是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用担架抬着一具白布遮盖着的尸体。

他们是城东的抬尸人,专门给一些付得起钱的人家将尸体抬到义庄。

在大周,有律法规定,凡是人死后,尸体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送入义庄,死后一切事宜皆由义庄负责,其花费则由死主家庭承担。

因此,也就诞生了抬尸人这类事少但钱多的职业。

一开始,方文对这些事情其实有些不理解。

但直到后来,了解到一件事情后,他才明白这条律法的用意,连带着他许久之前的一些习惯也在惊恐中被他重新恢复了过来。

那件事就是,在这个世界,人死后,是很大概率会发生尸变的。

不仅仅只是听闻,方文也有幸见过一次。

那身体扭曲着站起来的姿态,因为肌肉僵硬而有些奇怪的行动方式,遍布尸斑的面孔,甚至还有蛆虫在张开的嘴中蠕动着。

那场景光是一想便让人觉得恶心,饶是如今遍观群尸的方文也不愿再度回想起那副画面。

至于现在,见来者是他们,他重新低下了头,继续缝合着面前尸体上的伤口。

他得抓紧时间,否则这具尸体随时可能会发生尸变了。

一般来说,尸变的时间是十二个时辰左右,也就是一天,而他面前这具尸体,距离死去已经过去大半天了。

“放那里吧!”老人指了指方文旁边的一个空木台。

“好的,大人。”李肆点点头,态度颇有些卑微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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