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云楼里人声鼎沸。一楼大堂里十几张桌子都坐得满满当当,二楼的包间也没有空余,就连平日里因价格高而显得冷清的三楼同样热闹非凡,甚至最难订下的四楼留香苑里,今日听说都有客人进去。
站在三楼与四楼拐角的楼梯处衣着华贵的妇人,自小厮来报留香苑客人出的价钱后,那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绿云楼在皇城里已经屹立数百年之久,不光天子脚下的皇城,就连围绕皇城而建立的济城和都城里的贵人们,也以能进绿云楼三楼四楼为荣。绿云楼不光是个吃花酒的酒楼,更是出过状元恩客和太上皇墨宝的祥瑞之地。
不过即使是百年老店,即使有状元恩客和太上皇墨宝的名头给撑着,绿云楼虽没有泯然众人矣,但也不再是独一无二,尤其随着皇城经济发展愈加繁荣,各式各样要么有招牌菜,要么能用新花样儿招揽客人的酒楼兴起,绿云楼更是陷入了长达四年多的平淡期。不过自三年前绿云楼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个嫣姐儿,凭借着嫣姐儿先在绿云楼大堂一展精妙舞姿,又在客人面前对战棋局,之后绿云楼便再一次声名鹊起,好像比以前更加生意兴隆。
“花妈妈。”
从四楼下来了一个脸上蒙着细纱、身姿曼妙的少女,她朝着站在楼梯拐角处的华贵妇人轻轻的喊了一声,那声音柔软清甜,是属于十五六岁少女的嗓音。
“哎呦我的女儿!”楼梯拐角处站着的花妈妈听到少女的声音连忙转身,“乖女儿,你怎么下来了?”
听了这么句话,蒙着细纱的少女弯着眼睛一笑,看着华贵妇人没有做声。她虽然年龄小,可不会真的天真的认为花妈妈在关心她、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而是这句话问的,是她哪里没有做好,是不是惹恼了四楼留香苑的客人们。看着花妈妈脸上毫不遮掩的担心和情真意切的关爱,嫣姐儿妩媚一笑:“哪里呢,花妈妈别担心,我只是下来换身衣服。”
“衣服?留香苑的贵人们很是金贵,女儿啊,你可千万收着你的小脾气……”
“妈妈,”嫣姐儿娇俏嗔怪:“就是贵人们让我去换衣服的,说这身太过于俗气,让我换身更清雅一些的过来。”
“那快去换!我的宝贝女儿,妈妈昨个儿不是才给你了好料子,可不许舍不得用!”花妈妈迅速变了张脸,之前脸上因为嫣姐儿提到换衣服而略微不耐烦的神态,早就被她收了起来,殷切的笑道:“让丫头去我房里拿更好的首饰来,是前儿珍宝斋刚出的新品呢!现下呀,只有我的宝贝女儿才配得上戴!”
说着,花妈妈便指了身后的一个小丫头,让她跑着去房里拿首饰去了。嫣姐儿扶着自己身后小丫头的手,娉娉婷婷的给眼前的花妈妈行了个礼,接着便在花妈妈一连声的催促下,迈步朝三楼自己房间走去。
“姐姐,”扶着嫣姐儿手的小丫头试探着出声,她不是一直跟着嫣姐儿的小丫头,一直跟着嫣姐儿的那个丫头如今也在绿云楼里有了恩客,不好再出来伺候人了,所以花妈妈又指了个小丫头来嫣姐儿身边伺候,便是她。“姐姐,我记得姐姐曾经穿过一件月白色的细纱裙,抚琴的时候当真像个仙女一般,不如一会儿换那个细纱裙可好?”
蒙着细纱的少女回头看了眼给自己出主意的小丫头,不以为意的点头:“行,一会儿你去我房里找一找吧,顺便再把前儿个妈妈给我新做的青绿色长裙也找出来,给留香苑的客人们抚完琴,还有今日的重头戏等着我呢。”
“是,我知道了。”
小丫头脆生生应答,即使自己跟眼前的嫣姐儿差不多大,也心甘情愿的伏低做小当奴婢伺候她。在花楼里,哪里能凭年龄说事儿呢?
不光绿云楼里人满为患,楼外也不少人围着,连绿云楼周围的小商小贩也跟着受益不少。围着的人脸上个个儿喜气洋洋,即使因为绿云楼客满一时半会儿的还进不去楼里坐着,他们脸上的喜悦也没消减半分,更没有失望和埋怨。
“这儿的位置是最好的吧,嫣姐儿出来我们能第一时间看到吧?”
“那是当然,这可是去年我便看好了的位置。”
“不是呢,我怎么记得去年嫣姐儿出来是抚琴,这边儿反而只能听到琴音,看不到人影儿啊?”
“乱说!去年嫣姐儿是献舞,前年才是抚琴,去年这边正正好能看到嫣姐儿,前年我是在绿云楼正前方看到的嫣姐儿。”
“哎?那轮到今年嫣姐儿要做什么啊?舞也跳过了,琴也弹完了…”
“你管呢,你也忒的贪心,看人还不够你看的?!”
“哈哈哈哈倒是如此!”
听到跟前的几个衣着打扮低调素净,身上服装款式却时兴的少年低声交谈,戴帷帽的女子和身前侧身护住她的阿云都没有吱声,只心里各自有了计较。
“小姐,”阿云悄悄看了身后的小姐一眼,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小姐为什么刚才让我闭嘴了,原来嫣姐儿在皇城里,这么受人推崇。”
好险好险,如果不是小姐给她提了醒让她不许口无遮拦,那眼下听了这些人话里话外对那个嫣姐儿的赞美,她肯定还会心直口快的说些不好听的话,到那个时候,小姐的训斥可就不管用了,说不定,她还会连带着小姐也一起受拖累。为一个那样的女子,可当真一点儿都不值得。
“你知道就好,”戴帷帽的女子终于开口,她侧头冲着阿云的方向说道:“出门在外,一定要牢记谨言慎行,这里是皇城,不是我们熟悉的陇西,行差踏错,可是会害人害己的。”
“是小姐,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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