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秋,北大荒的寒风尤带刺刀,裹挟着纷乱拥杂的厉声,皮肉生疼。
叶枝只觉得肺部涌上浓烈的灼烧感,待到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的是一个穿着潦草,头发凌乱的短发少年,现下正与自己嘴对嘴人工呼吸,两只毛躁的手大力按压住她的胸口。
一下一下,肠子都快给她压出来了……
叶枝难受地想要推开人,浑身却没有半点力气。
周围乱糟糟的喧哗声吵得她脑门似被劈开了两瓣。
“我们是下乡建设,不是来送命的!”
“把叶知青逼得跳了河,你们也太狠了!”
“又不是我们让她跳的,倒是你们,要是叶知青没了,你们这些煽风点火的人也脱不了干系!”
老支书抡起木头杆子往一旁石墩上狠狠敲两下:“你们简直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叶枝听得耳朵嗡嗡叫,一阵眩晕后,铺天盖地的记忆强势袭来。
二十一世纪的美食博主叶枝,穿越到六十年代末同名同姓的知青叶枝身上,两人同名不同命。
知青叶枝生在艰苦年代,父母是首都普通医院的医生,家里除了她还有五个兄弟姐妹,她在家中排名老二。
护理专业中专毕业后,由于城内“人才过剩”,工作没找到,还得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插队当知青。
她本来有个处的很好的对象,结果因为找不着工作,对象跟她吹了,转身又有了新女友。
叶枝受到了剧烈打击,绝望之下伴随下乡热的浪潮,跟随百万知青队伍来到北方农村插队。
经过三天两夜的颠簸,她见到了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东北农村景象。
落后、贫瘠、萧条、荒芜……关键是,叶枝所在的二队把他们分配到条件最差的知青点,房子是已经建成多年的土墙房,墙体早已开裂,瞧着怕是轻轻一推就能倒。
可乡亲们解释说农村土墙房都是这样的,开裂很正常,屋顶漏雨也正常,到时候捡点瓦片垫一垫就成了。
怕啥?每年知青们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头一个不服的是来自沪市的知青林亚菲,后来就是叶枝。
在林亚菲的挑拨下,本就心情抑郁的叶枝头脑发热,竟想不开跳河抗议。
她想着,与其在贫瘠落后的农村受苦受难,不如一死了断,反正她对这个社会早已没了念想。
其实大家抱怨归抱怨,真要轰轰烈烈地闹事谁都不敢,只是没人知道叶枝这女同志竟如此刚烈,林亚菲不过轻轻几句拨动,她说跳河就跳河。
真就典型的炮灰属性?
饶是此刻的叶枝在不清醒的状况下,也不得不给原主竖起大拇指。
狠人!
……
叶枝转动眼珠,喉咙突然一阵湿润,大口大口的河水咳了出来。
随后眼前的少年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呼唤:“醒了!醒了!叶知青醒了!”
纷乱的脚步声一涌而至,面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叶枝半睁开眼,无数张惊喜的脸贴了下来。
“叶知青醒了!”
“叶知青你咋样了,没啥事了吧?”
“赶紧给叶知青披件外套呀!”
乱糟糟的关切声让叶枝没法分辨每一句都是谁说的,但有一句很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叶枝你这人也太冲动了,就算他们不给咱换房子,你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林亚菲故意又提起换房子的事儿,似乎是想再次刺激她。
叶枝抬起眼皮睨她一眼,没回话,在一旁少年的搀扶下踉跄起身。
站好后她忽然弯下腰,硬生生忍着咳嗽声,对着众人鞠了一躬:“支书,大队长,各位,对不住了,刚才是我一时犯糊涂,请大家原谅我。害大家提心吊胆,给各位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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