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枝朝她眨眨眼,手指竖于唇前:“——嘘。”
她手指翻飞,迅速掐了个隔音咒,淡青色的灵光一闪。余光里枕风盖着被子一动不动。
“好啦。说吧,怎么睡不着?”扶枝眼神温和。
宋长乐沉默一瞬,慢慢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声音含糊:“我,我一闭上眼睛就是……”
族人的音容笑貌还很鲜活、热闹,但是转眼全成了泼溅的血和沉默的坟。她听着寥落的虫鸣,感觉一种空阔的孤独从四面八方合拢挤来。
篝火亮着,围在一起吃东西说话时还不觉得,等夜深人静时,悲怆与孤独藤蔓似的缠紧了她的心脏。睡不着。
也哭不出,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宋长乐心里讽刺地笑了一声:她还让宋宴“往前走”,困在原地的却是她。
扶枝没说话,轻轻搂过她,温暖熨帖的体温渡到她身上,小松鼠毛茸茸的尾巴搭在少女手背,蔫巴地垂着。
宋长乐低声道:“而且,我在想宋宴说的话。”
扶枝若有所思地点头:“是,你们的杀阵其实有用。”
在最开始的时候。后来为什么失效了?
“他说那两人是循着寻宝盘来的,应该是打算偷了就跑。”宋长乐慢慢梳理,“宝贝应该是神果。他们想偷,被发现了,索性大开杀戒?可是按理说他们不知道白壁合拢的时间,怎么会坚持一直要杀下去……他们不怕被关起来吗?”
扶枝忽然轻声截断她的话:“长乐,你知道魔种吗?”
宋长乐一愣:“什么?”
扶枝解释道:“魔种可以蛊惑人心。若是种在内府丹田处,可操纵心神;若是简单附在人身上,当他灵力耗尽,打坐回复灵力时,魔种会顺着灵气涌进体内。”
她望着宋长乐的眼睛,咬字清晰:“会灵力逆行,爆体而亡。”
宋长乐愣愣地看着扶枝,忽然浑身一凛,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你的意思是……”
扶枝安抚地摸摸她炸毛的大尾巴,道:“我无意中发现你的尾巴里藏了一颗魔种。”
宋长乐骇得两眼瞪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半响,她咬了舌头似的:“我、我的尾巴?!在我身上?”
她在少女平静的目光中找到答案,呐呐道:“……怎么会。”
扶枝声音温和而轻,仿佛有种沉静的力量。她说:“魔种要附在人身上不被发现,需要布种人下咒,位置也大有讲究,须在经脉运行关窍附近。”
宋长乐脸上血色逐渐褪去。她听懂了。
这个人,深得她信任,且对她很熟悉,知道她的窍门。
扶枝望着寥远漆黑的夜幕,接回宋长乐之前的未尽之言:“他们的储物袋我与枕风检查过了,没有你说的神果。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自相矛盾。”
——闯入山谷是为了“宝贝”,时间紧迫,却偏要将藏起来的长尾松鼠一个个找出来残杀。先不说有价无市的灵果与钱放在一起选哪个,他们所说的剥皮换钱,偏偏刀痕仓促而潦草,完整剥下来的十不存一。
扶枝想起当时惨烈的场景,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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