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接下来一整个星期,孟昭往返于宿舍和自习室,忙得脚不沾地。

赵桑桑提前好几天就叫她一起出去吃饭,本来定了周三,结果傍晚时分她又临时有事被徐东明叫走,被迫改期。

捱到星期五,赵大小姐忍无可忍,扛着包包,踩着娇气的小高跟,直接来工作室堵人:“我跟你一样大五,读得仿佛不是一个学校,你怎么忙成这样?”

孟昭从一堆图纸里探出头,苦笑:“如果有钱,我也去读艺术。”

“哇。”赵桑桑连连挥手,“说得好像建筑系就不烧钱一样。”

孟昭起身收拾东西,跟另几个同门低声打了招呼,说自己晚点儿还回来。

才拎起背包,拽着赵大小姐出门,轻声:“总是有不烧钱的读法。”

入了冬,北京天黑得早。

才下午四五点,太阳已经落得差不多,黄昏的天静谧温柔,夕阳大片大片在天边烧开,晚风清清凉凉,不远处篮球场传来喧闹的欢呼声,时不时还会撞上几个穿着T恤跑步的同学。

赵桑桑偏过头,问:“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嗯……”孟昭如实告知,掰着指头数,“准备下个月我们学院的周年建筑展解说,徐老师的C市博物馆竞标书,年后的期末考,还有……”

赵桑桑痛心疾首:“你不实习了?不做毕设了?怎么天天在这里给徐东明打杂!”

“也不算打杂吧。”孟昭笑笑,空气中卷开小小的白雾,“就是,普通基础工作?”

徐东明心里有气。

那天孟昭回到学校,一言不发背着包垂着眼走到教研室,很平静地对他来了句:“对不起徐老师,我能力有限,谢工的花园我做不了。”

谁都知道谢长昼脾气不好。

尤其这几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砸东西骂人变成家常便饭,据说连身边秘书都被他奚落过。

孟昭这一去一回,眼尾的红都还没消,分明是一副被骂狠了的样子。

结合传闻,徐东明猜出个大概。

他探着头,挺谨慎地问:“你俩闹得不愉快?他不满意你的设计?”

“不是。”孟昭语气平静寻常,“是我不想做,所以拒绝了他。”

做设计看眼缘,徐东明也没再多说。

但心里头,对于孟昭这种先斩后奏、自绝后路的做法,其实很不满意。

这小姑娘相当不会变通,就算自己不想,也别说出来嘛,他总有别的学生想,换人不就行了。

可他后来再跟向旭尧打电话、发邮件,跟对方打听合作的机会,向旭尧都只是礼貌地笑笑:“没事,不着急。谢先生最近忙,正好也没空打理花园,再等等吧。”

多少事儿都是等黄了的,在徐东明看来,这就算是拒绝了。

他倒也不是真的多想去搞那个园子,就是舍不下谢长昼这条人脉,总觉得孟昭得罪了人。

“这样徐老师就能消气的话,也行。”孟昭笑意清淡,“他思维很简单啊,气消了就没事了,以后有什么项目,还是一样带我。”

赵桑桑叹气:“走吧,请你吃肉。”

天色将晚未晚,城市华灯初上。

赵桑桑选的是一家日料店,在SKP附近,没法网上取号。两个人拿了小票,等位还得等一个多小时。

“你饿吗?”赵桑桑折好小票放进口袋,抬头问,“饿的话就换一家,不饿的话,我们转转。”

孟昭一贯好说话:“我都行。”

于是赵桑桑牵着她,溜达进SKP。

跟老实住校的孟昭不一样,赵桑桑狡兔三窟,在这东城西城都有住处,但最近陪男朋友搞项目,一直待在海淀。

她拽着小闺蜜转了半圈,对看到的都不是很满意:“我想给你挑个生日礼物呢,也没看见什么好看好玩的。早知道,就买好了带过来。”

孟昭意外,愣了下才想起,明天就是自己生日了。

“你干嘛。”她笑起来,“突然这么见外。”

以往都不送礼物的,吃个饭就了事了。

因为两人都心知肚明,赵桑桑送得出手的礼物,孟昭还不起。

“要毕业了嘛。”赵桑桑理所当然,随手拿起一顶帽子,悬在孟昭头顶比划比划,“还不知道我俩以后都在哪儿呢,给你留个念……咦?”

笑容停在唇边,她微眯一下眼,突然不动了。

“怎么?”孟昭愣了愣,转过身。

她顺着赵桑桑的目光方向,朝自己身后看过去。

SKP人来人往,对面是Burberry,这一层有些冷清,灯光安静地从头顶垂落,将玻璃地板和玻璃栏杆都照得熠熠生辉。

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清俊的男人坐在轮椅里,背对着她们的方向,西装外穿着熨帖笔挺的黑色大衣,灰色围巾在脖颈后露出点边。

孟昭呼吸一顿。

他面前半步开外,站着一个穿浅色毛呢大衣的年轻女孩,侧着脸,表情活泼,笑得很灿烂。

他手里拿着几条围巾,导购帮忙,女孩儿时不时接过来试一试,在他面前转个圈。

好像在说,好不好看。

孟昭晃了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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