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记住那么多书名,沈霁便在沈亿陆的书架上翻了许久,将所有含有“论”“雅”等字的书都收集齐了,再拿去给李云杳:“看看里面有没有你要的书。”

李云杳看了一遍,说:“没有呢!”

沈霁瞪了她一眼,道:“我在里面找了半天,所有含雅字、论字的书都在这里了。”

李云杳佯装思索:“或许不是这几个字呢?”

沈霁险些炸毛,她决定返回书房拿出笔墨给她:“你写下来吧!”

李云杳这回没耍花样,如实写下几本书名:“霁叔可记住了?”

沈霁拿着纸张就要进去逐一对着找,不料李云杳将纸张收了回去,道:“霁叔该不会不认识字吧?”

“谁说我不识字?!”

笑话,她也是接受过她娘九年的义务教育的好伐!什么骑术、箭术、蹴鞠、酒令、音律、算学,还有鉴茶鉴婊,不对,艺术鉴赏能力,在她娘的教育之下,她敢说在太康县,没人比她更精通!

沈霁不想叫李云杳看轻了她,扭过头又回书房里找书去了。

然而她将他爹的书房都翻了一遍,却依旧找不到,于是她坚信家里没有这些书。

坐在廊庑下的栏杆处歇息的李云杳闻言,佯装诧异地道:“沈爷爷学问渊博,又曾讲授三礼,我以为他这儿会有这些书的,若是没有,就算了吧!”

正好沈亿陆见她们到书房许久而未见出来,便过来寻她们,他恰好听见李云杳的话,问道:“隐娘要找什么书?”

李云杳见是他,态度恭敬了许多,道:“《仪礼注疏》的《丧服》这一卷。”

沈亿陆向沈霁投去疑惑的目光,道:“我的书房就有这书,怎么会找不到?”

沈霁:“?!”

什么仪礼、丧服?她没听李云杳提过啊!

她见李云杳眉眼弯弯,嘴角噙笑,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李云杳刚才要她找的书根本就是假的?!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沈霁忍不住拆穿她:“你说的明明是《中论》《申鉴》与《雅道机要》!”

李云杳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我说的是若有的话,也想一并借了。”

沈霁从她的手里抢过那张写了书名的纸,刚想以此为证据揭发她的阴谋,怎料她还没开口,就看见那三个书名前还有“《仪礼注疏》丧服卷”的字样。

沈霁:“……”

罪证都被李云杳毁了,她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恨恨地将纸揉成团,塞回给李云杳。

沈亿陆只当是二人又闹了不快,他也没当回事,毕竟都是孩子们的事情。他进了书房,却见里面一团乱,跟被强盗洗劫过一般,顿时眼前一阵发黑。他决定眼不见为净:“继宗,你将书找出来后,再收拾一下这里吧!”

沈霁应了声,待沈亿陆一走,她立马朝李云杳发难:“李云杳,你就是这么对你叔叔我的?”

李云杳看了眼沈霁,突然向前蹿了一大步,吓得沈霁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廊柱上。

李云杳一手抵着沈霁头顶的廊柱,一手按住沈霁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叔叔?难道不是该喊姑姑?”

沈霁被她突如其来的攻势吓到了,而且听见这句充满了威胁的话,浑身一激灵:

是了,李云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对方若是将这个秘密传出去,那她娘为她做的一切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

虽然不知道这几年时间里,李云杳为什么一直没有泄露这个秘密,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李云杳分明就是故意拿着她的把柄,好威胁她!

李云杳真是心思深沉、奸诈狡猾之辈!

——她已经忘了刚才自己还在夸李云杳心地善良。

沈霁心里慌得一匹,但面上镇定自若,甚至反过来威胁李云杳:“你威胁我?难道不怕走不出沈家?”

她的眼睛睁得又大又圆,不仅没有一丝凌厉的感觉,反而还有些可爱。

李云杳愣了下,旋即笑得花枝乱颤。

沈霁:“……”

李云杳是有娘说的“神经病”吧?

沈霁推开她,转身往书房去。

还是赶紧把书找出来给她,打发她走吧,不然跟她多待一会儿,都觉得要被气炸。

将二人的互动看完了全程的李建中看看进书房的沈霁,又看看渐渐止住了笑声,恢复正常的李云杳,他道:“阿姊,你刚才是对继宗叔叔又亲又抱了吗?”

李云杳:“……”

忘了她这个天真的蠢弟弟还在场了。

“什么又亲又抱?”

“就这样……”李建中对着空气模拟了一下他刚才的视角所看到的一切,“上元节,咱们家后门巷道里的幽会的男女就是这样子的。”

她扶着额头,解释道:“首先,我刚才没有亲她;其次,我没有抱她,最后,我只是在拍她头上的苍蝇。”

“哇,阿姊你真厉害,竟能徒手拍苍蝇!阿姊你莫不是有什么绝世武功?能教教我吗?”李建中对李云杳一脸崇拜。

李云杳正苦恼要如何教育这个傻弟弟,眼角的余光便瞥到了一直杵在门边,用一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把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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