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诚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拆迁这种事情,丢给下面公司的小经理去谈就行,根本用不着他这个董事长出面。今天不过凑巧,他也在经贸见一个政府要员,结束了就下楼看看,权当视察。

拆迁的事谈不拢,九成九是因为开发商的经济补偿不达预期。傅诚人如其名,给出的价格很有诚意,但今天一谈才知道,北城有个旧社会留下的福利院,前几年改制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公参民,如今北城全面拆迁,福利院的安置就成了问题。

正头疼着,家里保镖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说少爷丢了。吓得他赶紧停了会议,让助理跟谈判的居民另约时间,自己匆忙赶了出来。

傅诚吼了保镖几句,嘱咐他们赶紧去找人,司机已经给他开了车门,他坐进车里,揉了揉眉角,一时竟有些茫然。

十九岁的大少爷,开车出门甩掉了保镖,这让人到哪儿去找?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想了想,拨出一组海外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对方略显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傅诚啊,是不是星云有什么事?”

傅诚的脸色恭敬起来:“抱歉张教授,您那边还是凌晨吧。”

张谨言没说话,傅诚这边,能听见穿衣的窸窣声。

他知道这不是寒暄的时候,直接开门见山:“星云今天一早开车出去,保镖说是去海滩站了半上午,中午的时候准备回A市,看着还是好好的。可回去的路上,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甩掉了跟着他的保镖。”

傅诚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甩人这事以前也常有,但之前那几次,他手机总还是通的,所以保镖也没太在意。可就刚才,他的手机突然就打不通了,现在人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你看他会不会,会不会……”

这位掌管着千亿资产的傅氏掌门人,一时间竟喉头哽咽,慌了手脚。

“小诚啊,你先别慌。”电话里老人的声音慢条斯理,带着安抚的力量,“星云是高功能抑郁症,平时的表现甚至会被正常人还要开朗,判断不出来很正常,你先别自责。这几年经过治疗,他其实已经好了很多,抑郁心境的爆发次数也变少了,这是好现象。”

电话那头轻咳了两声,老人继续道:“这两年用宣泄疗法,是切实看到效果的。星云不傻,抑郁心境爆发的时候,他会有意识地宣泄情绪。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周围有没有极限运动之类的活动,他多半会在那里。”

“极限运动?”傅氏这几年在内地发展很快,傅诚一直在国内到处飞,把傅星云的治疗全都托付给了旅欧的张教授,倒还真的不太清楚,小侄儿这几年都在做什么。

“是,你不要害怕,星云受过训练,很专业。”张教授叹了口气,“虽然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治疗的效果比单纯的吃药谈话要好得多。”

又说了几句,傅诚挂上电话,沉默良久,像是自言自语:“我哥哥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就多灾多难,哥哥嫂子去世的时候,我要是能多抽点时间陪陪他,他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发展到重度抑郁……”

司机老陈瞟了眼后视镜,嘴唇微动,却又没有开口。

其实那个时候傅诚也难,哥嫂突然车祸去世,竞争对手趁机发难,他临时赶鸭子上架扛下了哥哥的公司,自己都顾不过来。傅星云因为抑郁自杀未遂后,他一边工作一边拼命抽时间出来,陪了他大半年的时间。

那一年傅星云吃药跟流水一样,身体很快就垮掉,可如果停了药,傅诚就眼睁睁看着他白天开心果似的跟人谈笑风生,晚上乖乖巧巧和自己道晚安,却在凌晨醒来时痛苦挣扎,伤害自己。

万幸,后来遇到了旅欧的张教授,不知怎么,竟让小少爷找回了一点对生活的坚持。三年来,小少爷的抑郁爆发次数减少了很多,身体也看着强壮起来。

只是他这一失联,傅诚不免又想到了当初最艰难的那个时候。

傅家的主要关系网在京市,A市这边不太熟悉,直到下午五点多,傅诚才查到,今天傍晚,当地一霸龙哥,在青莲北的一段废弃盘山路上,有一场地下赛车。

*

沈陌尘和柱子到达赛车场的时候,是傍晚六点。赛车出发点上已经聚集了不少车和人。

柱子去了前面抽签,沈陌尘就留在车上,刚开车过来的时候,手机不断震动,他也没时间看。现在解锁手机,是经纪人张恒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恒哥:《人生大挑战》的合同审过了,广告今天已经上线,周末签合同。】

【恒哥:女嘉宾那边定了林芊芊,你们合拍的那部戏十月份上星,她团队的意思是,先借着这个综艺炒一波,杜总和我觉得无所谓,你自己看着办。】

过了几分钟,大概是实在忍不住了,经纪人又发来一条。

【恒哥:你说这林芊芊,家里有富豪爸、影后妈,怎么就哭着喊着要和你炒CP呢?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你了?《挑战》那是给她那种娇气女生玩的吗?到时候上了节目又哭着退出交违约金什么的,这不找事儿吗?】

沈陌尘无语,你问我我问谁去。

手机叮咚一声,是早他两年出道的师兄顾桑明。

【顾师兄:阿尘,明年我的演唱会,请你做嘉宾!】

沈陌尘失笑,这位师兄也是大忙人,这才八月份,就已经在排明年的行程了。

【尘:这么早就定明年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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