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平和冬羽回到坤城,感觉到了人生满满的恶意。郑和平三十多年的人生道路中,有的是拼搏获得的荣誉。他的世界里,从来都是爱拼才会赢。

他从不相信有天才,他只相信所有的成功都是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无比艰辛的努力换来的光芒。

他虽然做公安,但是他相信,善良是种在每个人心底最深处的种子。只是有的人培育的好,让那颗种子枝繁叶茂,而有的人因为种种原因,荒芜了内心,使那颗种子蒙了尘灰。只要用心去开垦,那么,那颗种子还是会发芽的。

可是,纪检委检查的同志没有郑和平这套人之初,性本善的想法。他们秉承的是墨子学派的人之初,性本恶。

也许,从收到举报信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展开的所有调查都是假定郑和平,冬羽是已然收受贿赂,触犯法律了的。

郑和平和冬羽的手机被没收,人也被隔离审查。郑和平待在那间隔离的小屋子时,有那么一时半刻的恍惚,自己真的是犯了法,像一个犯人。

他被一遍遍的询问裸照发生的实际过程,卡中钱财的来源。最近阶段和谁接触,有谁能证实他所说的话的真实性。由于涉及案子的情况有保密性,郑和平还不能负气的说出来,于是,这莫名其妙的审查还认认真真的持续了一个星期。

郑和平的心情从无比愤怒,难过,羞愧到逐渐麻木。所以,他和纪检委的审查人员也是从最初的对抗到机械回答。他想到冬羽,一个女人,可能处于职业的专业性,在碰到那样的事情,她会难堪,会难过,但也会克服心理障碍,会选择遗忘,只当是职业生涯中成长的一次事故。可是,这样被展览,被质疑,她会怎样呢?

他不由的询问:“熊检,和我一起办案的夏冬羽同志就是无辜被牵连的,她一个女同志和我这样一个糙老爷们不同。”

“她的事情不是我们负责的,我们不知道情况,我们只管负责调查你的事情。”

郑和平闻言,心底无比凄凉。以前在工作上冲锋陷阵时,所有不管不顾的勇气和底气不就是自己的后面永远有相信自己,支持自己,扶持自己的同事,领导吗?人都有软肋,好在自己的软肋有人护。

被人陷害,陷入危机,只要面对的是敌人,再危险那也没所谓。可现在被自己的人怀疑,审查,那滋味就像自己在前方杀敌,冷不防背后被自己人捅了一刀。疼的不是身体,而是心寒所带来的的痛。

“郑和平,你就当给自己放了个假,休息休息不好吗?别那么焦虑。组织调查你也是对你的信任和保护。清者自清,事实总有大白天下的一天。不过,总得有个过程不是?”

郑和平本来无比低落的心听到这话就像看到了曙光:“熊检,你是相信我是被陷害的对吧!”

“我们只看证据,事实胜于雄辩。怎么,觉得很委屈?”

郑和平看着熊检和另一个商检,心说,我能不委屈吗?明明是陷害,这么显而易见,还把我关在这里一个星期。本来我办这案子自己就觉得够窝囊了,莫名其妙的被陷害,裸照还被围观,我这脸往那搁。但嘴上,郑和平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哪能呢!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国家,相信党。相信组织会还我清白。”

“怎么会不委屈呢?可是,这世间有口难辩的事情多了去。能桩桩件件都明明白白吗?小伙子,有据可查,有法可依的事情都不叫事,无凭无据,无法可依,游离在法律边界的事情才麻烦。那就需要你心中对国家,对党的信仰了。人总得要有信仰才能走的稳健,走的踏实。”熊检意味深长的说。

郑和平闻言愣了愣,不禁又扪心自问了下,自己的立场坚定吗,自己作为一个涉密工作组有没有如此坚强的信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件事情确确实实是一件有理可据,有法可依的事情。虽然过程痛苦,终究不过是人生旅途中的一道沟一道坎而已。而造成这个结果的,尽管自己不愿承认,还是得说是自己大意,轻敌了。

郑和平此刻痛定思痛更加觉得对不起冬羽。他把事情的经过回忆了一遍又一遍,想找到突破口,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

事后,调查过约翰森,完全没有作案动机和时间。那个文化公司的王瑜也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对自己和冬羽下手的完全是另一个团伙。可是,他们是怎么掌握自己的行踪,并有效的下手的呢?

难道是梅贻斓有意指引,可是也不对。他怎么能预估自己就能跟踪他上二楼?冬羽在一楼也被暗算,自己和冬羽被下药,也是在一楼。那么,我和冬羽的行程是谁透漏的?

这是临时起意的决定,王瑜没透露行程的话,是谁这样又组织,有目标的暗算了我们?目的又是什么?从目前情况来看,他竟然可以预判西芦村的事情,那么,是不是我们的内部确实有问题?

他在心里把相关人员仔仔细细筛查了一遍,又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郑和平还是擅长通过蛛丝马迹寻找线索,去侦破案件,但不擅长通过批判与自我否定给他人定罪。莫须有或者捕风捉影的事情他干不来。

梅贻斓把花乔木直接接回了家里。梅成之在收到梅贻斓的电话后,就迅速的安排了人在自己别墅的一楼布置了间客房。一应设施齐全。

花乔木被安置好以后,梅爷爷,梅成之都对花乔木看诊过后,方才聚在二楼书房一起开会。

“爷爷,爸,这花乔木竟然是天生的超级细菌携带者。”

“什么?”梅成之讶然。

“所以你把她带回家里。贻斓,你不会想用她做实验吧?”梅爷爷眉宇之间都是担忧。

“不,她刚好意外感染了§号细菌,但是,由于她体内的超级细菌竟然和这个细菌形成了对抗。只不过还是免不了会有§号细菌感染的症状出来。我给她用了添加了一种蛭弧菌的生物制剂消毒伤口,效果奇好。”

“你的意思是?”梅爷爷还是担心。

眼见梅爷爷对自己还是有所怀疑,梅贻斓有些激动:“爷爷,爸。姐已经成现在这样了,我已经不奢望她会好。我不会把花乔木当成试验品的。我只是看见她倒下的那一刻,莫名的觉得她就像是我姐。我总是想,如果不是我调皮,把球踢到院子外面,自己还懒,不愿意去捡,让姐姐去给我捡球。如果她不去,我自己去,那一切会不会不同?可能躺在那里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姐姐。可是,我又会不会有姐姐这样的毅力,在暗不见天光的地方,为了能让自己的家人研制出来克制的药物而苦苦支撑着一口气呢?姐姐该是对我们持有多大的信念活着呢?”梅贻斓说着说着哽咽着就说不下去了。

梅成之也泪流满面,梅爷爷亦然。这是这个家最最伤痛的事情吧。

梅贻斓双手抱着头,泣不成声地继续说:“我常想,如果是姐姐像我这样活蹦乱跳,她那么有天赋,可能早就研制出来了。只是我对自己能否那样奄奄一息活那么久没有信心。我还是太自私了。”

梅成之闻言,一把把梅贻斓揽入怀中,痛心不已,他没有想到,梅贻斓的心事会这么重。他现在甚至非常后悔让梅贻斓去学这个微生物。如果梅贻斓不懂,那么他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姐姐是被人为感染,他也就不会这么痛苦。可是现在,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只知道背负这哥哥,姐姐生命这么沉重的代价日复一日,没有一刻安宁和轻松的活着。

梅成之想到梅贻斓从小勤奋,从不出去玩,他高度自律,不过八九岁,就知道每天合理安排时间健身,学习。他几乎没有伙伴,因为他不出去玩耍。就连孔韫还是自己亲自为他挑的。

他不过才八九岁的年纪时,每天睡眠就不超过八小时,成年之后,更是短短的五小时只内。除了每天定时定点的健身之外,他所有的时间都是用来学习和研究。

梅成之总是怕他学成个傻子,每每赶他去玩耍,还亲自带他出去玩,可他自己总是说:“爸,我觉得我可能是属于比较笨,没有天赋的那种人。所以,笨鸟要先飞,我得更加的努力才能不掉队。”

事实上,小学跳级,初中跳级,高中跳级,十五六岁就完成了本硕连读。墙上满墙的各项奖状,各项荣誉拿的手软。他从来都没有松懈过,他从来都是在努力奋斗的路上。每一件事情都本着做到极致,每一件事情无一不做的很好。

所有的老师,或带过他的导师,梅爷爷的同行,同事,自己的同行,亲戚朋友无不说他梅成之祖上烧了多少高香,生出这么个天才来。

只有他知道,这都是梅贻斓自己没日没夜的努力堆砌出来的。他也常常扪心自问,自己在梅贻斓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梅贻斓这么出色。答案显而易见,梅贻斓无疑是自己的骄傲,比自己当年强百倍。

“复嶂迷晴色,虚岩辨暗流,贻斓,是爷爷格局小了。”梅爷爷显然为自己刚才出口质疑而感到后悔。

“不,爷爷,姐姐成这样,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没办法早早研制出来对抗§号细菌的生物制剂,总要找到这个幕后真正的投毒人。二十多年,我一刻不敢停歇,就是为了找到这个人。”

“贻斓,这个人可能也在找我们。你有没有想过,他本来找到了一种可以传播§号细菌的载体,可是被我们破解了。他升级了§号细菌核,找到了新的载体,我们又破解了。现在,你研究的课题是从根本上消灭§号细菌,所以,他必然会找你。因为,我们的老对手,似乎陷到这个§号细菌的圈子里去了,他没有找到新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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