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迎春探春等人便来到贾琏院看望贾琏。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时值凤姐儿正在花厅那边布置家宴场地,看见小姑子们过来,忙笑脸相迎。
见礼寒暄之后,迎春等人便问贾琏所在。
“他啊,一大早就到他外祖家去了。不过他临行前反复吩咐我,今儿要多备好酒好菜,好好款待你们。
我哪敢不应命。想着正院那边虽然地方大,到底不适合设宴,不如这边厅上,将这四面的门全部推开,还能欣赏院子里的各种花儿草儿。”
迎春等人闻言,都不由看向四周。
凤姐儿这个花厅她们自然是看过的,虽然比不得荣庆堂后面贾母那个大,但也被凤姐儿打理的有模有样。
如今厅内所有的花卉和多余陈设都被凤姐儿挪出去,地盘顿时变得宽阔起来。
最关键还在于这花厅拾级而建,地势更高,如今四面门户大开,视野也无比开阔。
想来在这花厅上宴饮,抬眼就能观赏外面的花卉,确实是比正院里更有雅调。
“二奶奶,你要的屏风我们搬来了,放哪儿?”
“就放到那边角落里,隔出一块空地来,再摆上一张矮几。”
“晴雯,你去天香楼那边去,找到顾大家,就说我请她晌午过来给我们弹几首曲子,请她务必赏光。”
凤姐儿简单安排了一下事情走回来,见迎春等人都望着她,便笑着解释:“如今国孝家孝中,不便请戏班子进来唱大戏。但一家子干坐着吃酒也太没意思,所以将顾大家请过来,有她在后头弹奏曲子,咱们在前面吃酒,倒也不显得烦闷,还能让我们也附庸风雅一回。”
凤姐儿说笑间,便将自己料理俗务面面俱到的特性表现的淋漓尽致,引得宝钗探春等人暗暗点头。
同时心中也不免升起一丝疑问。
以前还听人说过琏二嫂子(凤姐姐)好吃醋,是典型的醋坛子。
那顾大家的容貌大家有目共睹,似这等世间罕见的绝色,要说她和琏二哥哥之间没有点别的瓜葛,便是她们这些小姑娘也不大信的。
可是观二嫂子的口吻间,对其却是颇为客气、礼敬。
如此看来,要么是旁人对琏二嫂嫂的误传误判,要么就是这些年琏二哥哥的光芒太过耀眼,耀眼到让琏二嫂嫂放下一切的成见,只求能够安心的侍奉在琏二哥哥身边。
时辰尚早,贾琏不在家,凤姐儿又忙,迎春等人便决定先到荣庆堂,给贾母请安。
可巧贾母正在待客,迎春等人便就躲在内堂等候,一边暗暗偷听大人们谈话。
荣庆堂正厅,前来拜访贾母的客人还不少。
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当家太太们。
这些人中,大多数是贾家的亲朋故旧,因关于贾琏的传闻,过来打探消息。
对于这些人的疑问,贾母的答复和昨晚对贾琏所说的一致,只是更加的委宛和含蓄。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太上皇他老人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对的。
这个结果,自然也惹得一众当家太太们唏嘘不已,甚至暗暗羡慕。
其实对她们等些勋贵、官宦人家而言,血脉清白何等重要?
若是贾家帮别人家养了孩子,那传出去,肯定是大大的笑话,引人嘲弄。
但要是这个孩子是皇家的,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龙孙,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单就这份和皇家的渊源,就是别的人家拍马及不上的。
更别说,这个皇子龙孙,还名满天下,能力本事一流,将来要是封个亲王郡王,贾家凭借这个关系,还不得发达了?
虽然现在的贾家就挺发达的。
但是熟悉贾家的人都知道,贾家现在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有大半的功劳,都要归功于贾琏。
否则就凭他们贾家那些不肖子弟,只怕用不了多少年,这一门双公的豪门,就要彻底败落了。
偏偏这样挽救贾家于败落之态的人,还不是他们贾家的血脉,而是从皇家捡来的,真是越想越气。
怎么她们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当然,除了这些打探消息的,也有极个别别有用心的。
这不,堂下一个姿色垫底的妇人就突然对贾母道:“听说金陵薛家和贵府是世交,如今他们家一位小姐正住在府上?”
堂内妇人并不是全部约定好一起到的,而是先后而至。
有鉴于此番京城和铁网山的变故,她们自然是抓紧机会互相打探小道消息。
别说,这些太太夫人们言谈间,竟确实道出了不少令人侧目的辛密。
大家交流正酣,这梅家太太突然出言谈及不相干的事宜,立马让她们停下话茬。
贾母也正色了一些。
她虽然早就不管家事了,但也知道,这清流名门梅家和他们家并无多少交集。
此番这梅家太太突然前来拜访,且言语间对她颇为恭敬和奉承,必有缘故。
“你说的不错,鄙府和薛家,确实是累世的交情,我们府上,现在也确实住着他们家的小姐。”
梅家太太闻言笑道:“实不相瞒。我们家老爷与薛家二老爷交情颇深,他们早年曾约定为儿女亲家。
如此算来的话,我们家和贵府,也算是颇有渊源。”
“哦,我倒是不知竟有此事。若真是如此,确实是颇有渊源。”
贾母不咸不淡的回道。
她当然知道这门亲事,毕竟当初她可是打算将宝琴与她的心肝宝贝作配的。
她更知道,这梅家其实早有悔亲之意。却不知道此番突然一改态度,是为何故。
梅家太太似乎没看出来贾母的态度,仍旧笑容满面的道:“如今薛家二爷虽然不在了,但是我们老爷却还惦记着这门亲事,不敢相忘。
此番打听得知薛家小姐正在府上,所以我们老爷方才让我前来拜访贵府,并商议婚约之事。”
贾母道:“梅夫人怕是弄错了。虽然琴儿现住在府上,但那不过是我见那孩子乖巧,所以留下来陪我老婆子说话解闷的。
薛家太太如今却并不在鄙府,她们早就在鄙府临近处别府另居。
夫人若是要协商婚约,正该去薛家才是。夫人若是不知薛家在何处,我可派一人与你带路。”
虽然这梅家在清流中极有分量,但是这对贾母而言算不得什么。
而且梅家这等见人势弱,就想要悔亲另娶的做派,也实在令贾母不喜,因此态度越发冷淡,就差直接下逐客令了。
梅家太太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贾母的态度,仍旧笑道:“老太君莫怪,晚辈方才说了,此番前来拜访老太君才是主,与薛家议亲反倒是其次……
不过既然老太君说薛家就住在临近处,何不派人请薛家太太过府一叙?”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梅家太太好歹也是个诰命夫人,贾母也不好直接赶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命人去请薛姨妈。
谁知不等下人领命而去,外头就有婆子来通报:“薛姨太太来了。”
薛姨妈平时也是经常过来给贾母请安,陪她说话打牌的,因此贾母倒也不奇怪,直接命人迎接。
等薛姨妈走到荣庆堂,看见厅上坐满了人,她倒唬了一跳。
“见过老太太……不知道老太太今日有贵客,倒是晚辈叨扰了。”
“姨太太说的哪里话,快请坐吧。”
因薛姨妈后来,而且说实话,满堂客人中,确实也属薛姨妈位份最低,因此贾母也没让另外安排座位,薛姨妈自己也识趣的直接末尾落座。
简单介绍了一下其他人,贾母便指着梅家太太道出其身份。
这下薛姨妈也郑重起来,客气的与梅家太太问好。
梅家太太见到薛姨妈,就像是见到亲姐妹一样,直接走到薛姨妈面前,拉着薛姨妈的手说道:“早就想要见亲家太太一面,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薛姨妈蠕蠕嘴,没好意思说什么。
她有些想问,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先不说老娘上京都两三年了,你一次都没有上门拜访过,就说前面琴儿她娘上京之后,我们几次投帖想要相约商议亲事,你们梅家都以各种理由拖延推诿。
悔亲之心昭然若揭,现在却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此番过来,乃是我们老爷有命,与妹妹商议孩子们的亲事的。
琴丫头她爹已经没了,听说母亲也多病。不是我心肠歹毒不念人好,只是为了孩子们的将来考虑,要是不早些将亲事作定,万一等哪天琴丫头她娘也去了,这孩子不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到时候连个坐高堂的人都没有?
因此我们老爷的意思,这桩亲事,还是尽早办了为妥。”
薛姨妈听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是啊,若非庄氏身体不好,薛家之前也不至于那么着急送宝琴上京议亲,毕竟宝琴年纪还那么小。
庶女成亲,通常都是嫡母坐高堂的。
就像探春,将来出嫁,也是王夫人坐高堂。
叹息一声,薛姨妈道:“既如此,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办吧。琴儿她娘并不在京,嘱托我帮忙协商此中之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