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泓本正在御书房与宰相乔傅年议事,忽听说太后宫里闹了起来,便赶来。才进了重华宫的门,就听见里头一片混乱,登时大怒。“啪”地打开太监给掀屋帘子的手,自己走进去质问道:

“这是在做什么?”

一屋子人通通跪下,吓得脸色发青。太后忙起身道:“无妨,几个孩子起了些口角,还不用劳动皇帝过来。”

霍泓道:“口角?朕看这几个女子,自进宫以来没一日安生的,不如都撵了出去罢。”说罢便在太后跟前坐下,狠狠抿了口茶。

太后笑道:“皇帝这是在责怪哀家管教不力了。何至于都撵出去呢?”

霍泓道:“朕不敢怪太后。只是有些人啊,天生愚钝,再怎么教导也是无用。贵妃,你甚少会来太后这里,怎地今日也凑来了?”

关昭妃忙道:“臣妾不敢叨扰太后。原是臣妾听一人告状,说有人在太后眼皮子眼皮子底下作妖。臣妾协理六宫,却未尽职责,以至让太后忧心,实在惶恐。故而赶来,想替太后分忧。”

太后微微冷哼一声,道:“倒是难得见你的孝心。”

霍泓道:“那就说说吧,怎么回事?”

关昭妃便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起初时,霍泓只一边听着,一边不断吹着浮在茶水面上的茶叶,偶尔将眉头一挑。待听到后头,便将目光从地上几人身上扫了个遍,尤在林芙与乔蓉身上多做停留。

林芙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又来了:好似被人用一把火将她从里到外烧了个透,就算化成灰,皇帝也能看透她似的。她不由微微打了个冷战,闭眼祈求皇帝别再看向自己。

等关昭妃言毕,霍泓终于看向了乔蓉。

乔蓉脸上顶着个巴掌印,此时已高高肿起来了,看起来格外凄惨。霍泓盯那印子盯了一会儿,道:“又是你。”

乔蓉在皇帝跟前不敢造次,唯唯诺诺得很。倒是林芙,磕了个头大胆回道:“是小女方才气不过,鲁莽动了手。皇上、太后、贵妃娘娘若要罚要杀,小女都甘愿受着,但只求不要连累小女家人。他们素日教养小女勤恳,是小女愚笨,不堪教导罢了。”

霍泓皱眉道:“方才朕听见你说,要向乔贵女发起三问,是吗?”

林芙又磕了个头道:“皇上若允准,小女愿问一问,这人也好打得明白些。”

霍泓道:“准了。”

林芙于是转向乔蓉道:“我且问你:第一,我与苏筱云的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第二,我与你是否有私怨?若无,为何要处处针对我;第三,你又为何非拉上苏筱云、红豆这些无辜之人垫背不可?这三问,你若不好好回答,我还要扇你嘴巴子的。”

苏筱云慌忙摇头拉她。乔蓉道:“你敢,你这是大不敬!”

林芙道:“我就敢,你怎着?”

关昭妃脸色极其难看。霍泓似怒又笑地瞅她。而太后呵斥道:“林芙!哀家面前,不许再无礼!”

林芙磕头道:“太后,我知错了。”

太后又道:“乔蓉,既然林芙如此问了,你便老实答吧。若瞎说一个字,哀家可不饶你。”

说罢,便闭了眼盘珠子,慢慢将火气窝下。

乔蓉哑声辩解道:“你的信,我也是无意发现,并没什么可说。”

林芙道:“胡说!我们都把信藏在枕头里的,不是拆了那枕头万不能发现的。”

太后道:“乔蓉,哀家跟前,不得再胡说八道。”

乔蓉细没奈何,只得恨恨道:“是有天晚上睡不着,去了西阁偷看你们,正碰见苏筱云给你看信。”

林芙又道:“这便罢了。我再问你,为何一直找我错处?”

乔蓉冷蔑道:“你当真不知?”

林芙道:“我若知道,还问你做什么!”

乔蓉哼道:“我看不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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