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带着郎中赶回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前院连风声都那样清晰,一个人影也不见,四处也寻不见温宁雪的身影。
最后还是赵管事告诉她,夫人叫他备了车马,已经往上清寺去了,临走时让他嘱咐银珠,不必担心,她想一个人去静一静。
银珠只当是自家夫人最近心里憋闷,也没有多想,带郎中去账房支了些银子,便自顾忙去了。
温宁雪确实是憋闷的,这一路上她已经不知在心底怨了沈决多少次,想的太过入神,连车夫唤她也没注意。
车夫唤了她几次,见没有反应,只得勒马,先行下车放下脚凳,扯着嗓门:“夫人可醒醒,咱们到啦!后头的路您得自己走了,这一千零八个坎儿,马车可上不去。”
温宁雪这才缓过神来,忙整了整衣衫,撩起帷幕回应:“知道了,劳烦您等我一下。”
车夫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这般绝色的夫人待人竟也这样和善,忙回她:“不打紧不打紧,您慢点儿,俺不急,这外头怪暗的,您下来的时候可仔细着点儿。”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马车们被打开。
早上的一袭红衣已经变成了素雅的青色长袄,头上的珠钗也换成了朴素的木簪,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住眼前人的娇美。
车夫一时之间忘了动作,呆呆地看着她莲步轻移,踩着脚凳下了车。
温宁雪忍俊不禁,憋闷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冲他福了福身:“抱歉,方才太过入神,让您平白的唤了那么多声。”
又拿出准备好的银两递给他:“这是车马费,您点一点,若是没问题的话,我这就往寺里去了。”
车夫接过银两,点也没点,直接揣到了怀里,憨厚的挠了挠头,笑道:“夫人面慈心善,肯定不会诓俺的,那俺就回去了,雪天路滑,您当心。”
温宁雪点了点头,轻车熟路的寻了根短竹当作手杖,消失在了夜色里。
上清寺坐落在西郊的氓山顶上,虽山高路远,但因着寺内的签文灵验非常,香火倒也鼎盛。这一千零八级台阶,是上上任主持元琅大师设计建造而成。
来上香的人多有所求,这漫长而齐整的台阶是为静心之用。
往常逢了年节,温宁雪都会来寺里为沈决求平安符,虽然他一次也未曾收下过,却也不耽误这符箓保他平安,这一千零八级台阶虽难行,倒也习惯了。
只是说来也怪,今日她只觉身轻如燕,准备的短竹也没用上,片刻功夫便到了寺门口,若是换了往日,早就满身大汗气喘吁吁了。
温宁雪在这些旁的事上向来心大,也没多想,取出随身带的碎银子,添了些香油钱,便往正殿去了。
上清寺并不算大,但一路的冬景却也宜人,红墙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天色很暗,温宁雪也瞧的细致,只见那红墙上竟写满了经文,显得这外院更加庄重肃穆。
不过数月未见,元珏大师竟忙里偷闲将这院墙装点了一番。
“多日不见,施主别来无恙。”温宁雪还想多看几眼,却突然远远的听到一声呼喊。
她向声音的源头望去,正是站在殿门口的元珏大师,笑眯眯的唤她。
温宁雪也不再耽搁,一路小跑上前,还不忘向主持行了个礼,浅浅笑道:“劳主持挂念,信女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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