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那老妇人浑身无力地靠在那老伯的身上,浑身瘫软,一副伤心过度的样子,她一双浑浊的眼里满含泪水,眼泪在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肆掠,她几乎不能相信从小养到大的儿媳居然变作了这么一个怪物。
那深黑色的爪子,那半个手掌长的獠牙,无不昭示着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老头子前些天跟她说静芳不对劲的时候,她还并不相信,说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可如今这个事实却被摆在了面前,让她不能不相信。
“静芳啊。”
如今静芳变作这样,她又怎么对得起她逝去的友人?
那老伯一直扶着那老婆婆,嘴里直直在安慰着她。
两位头发半白的老人家几乎要瘫坐在了河边,这样一副让人感伤的场景,宋锦遥都有些不忍心去看。
她今年19岁,刚刚从清月轩跑出来,以前这些年来接触的一直只有师傅、师妹,还有姑姑,她很幸运,师傅和姑姑都待她很好,她也从来没受过外面人挣扎着生存的苦。
唯一觉得痛彻心扉的一次就是她16岁那年,姑姑外出久久未归,在一个日落黄昏中,那盏代表她的生命的魂灯灭了。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是怎样死去的,她是否是被人所害,是否在死前还有着未了的心愿。
那天,宋锦遥一直看着那盏灭了的灯,眼睛眨都不眨,期盼着......期盼着它什么时候可以忽然地再亮起来。
她不止一次地向师傅求证,这魂灯,是不是,是不是有些时候没那么准确,比如....比如姑姑要是去了一些无人知晓的域里面,或许那些域里面有什么东西可以隔绝掉这灯的感应呢?
或许她还没死呢。
宋锦遥心里怀着这样的想法,也许呢......
可师傅却摇头:“锦遥,魂灯之术是清月轩始祖传下来的密法,那里面的浩瀚是常人参悟不透的,也是......”
也是绝无可能出错的。
宋锦遥看着眼前那老妇人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
她忽然偏了偏头去瞥一边的楚南竹,那人一身白青色衣衫随着河风飘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有着宋锦遥看不明白的情绪。
像是怜悯,又像是漠然。
她眼里的神色变化,叫人摸不清她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看她那一副很是淡然的模样,像是......像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爹、娘!你们怎么了?”
李子服不知为何扛着锄头又回来了,见得河边这副场景,连忙跑过去跟着他爹把他娘扶起来。
“宋姑娘,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他原是到地里去的,结果走到半路,见到相熟的邻里说,今日会是个大太阳天气,提醒他戴好遮阳帽,多拿些水,免得一会儿在大太阳底下干活白遭罪,他扛着锄头回来拿水,之后就看到这副场景。
见那老妇人几乎要喘不上气的样子,那老伯连忙让李子服去请大夫。
李子服向四周望了一会儿,问道:“静芳呢?怎么没看见她人?她去哪儿了?”
堂屋一片寂静。
过了会儿,楚南竹说:“让我看看吧。”
说着,她走到那老妇人身前,细细观察了下她的脸色,然后看了看她的舌苔,翻了下她的眼皮,然后那双玉白色的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开始给老妇人号脉。
“怎,怎么样了?”那老伯问。
楚南竹道:“无事,大悲大喜,心神有些损伤,最近多休息一下便是,若是不放心,可去药铺抓些安神的药回来。”
也许是看楚南竹那一身气度不同寻常,那老伯也认定她不是一般的人,听了她的话后,直直点头。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李子服也向楚南竹道谢,之后他又问:“爹,静芳呢?”
那老伯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叹了一口气,道:“静芳......”
他将事情原委跟李子服道来,那李子服脸上惊惧交加,听完后冷汗直下,他连忙问宋锦遥:“宋、宋姑娘,我爹说的可是真的?”
宋锦遥点头。
那李子服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隔了一会儿,他似乎是接受了事实,脸上有些茫然和惋惜,但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紧接着,他又问:“宋姑娘,两位仙姑,静芳到底是什么啊,她是人还是妖物啊?她、她......”
他嘴皮都有些哆嗦:“我,那我这几日与她同房可怎么办?我会不会有事情啊?”
在两个大姑娘面前,他嘴里同房两字像是惊惧得来不及思考,一股脑儿就说了出来,那老伯拧了他的耳朵一下,道:“在人家姑娘面前说些什么呢!?”但看他那面色,也像是有些担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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