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又死了一个!”
乌沧一挥袖,满山壁寂灭的长明灯顷刻间被扫落,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金黄色的灯油流的到处都是。
他赤脚踩在滚烫的灯油中,鹰隼似的眼透过散乱的白发盯着山壁上如今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长明灯。
红色的烛火在金色莲座里轻轻摇曳,没人知道下一次熄灭的会是哪一盏。
“老猫死了,那下一个会是谁?是你还是我?”乌沧抚摸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盏长明灯,眼神绝望,表情悲哀,“我等害死神龙,罪孽深重,天道绝对不会允许我们飞升仙界。然而苟活于世也只能终日躲躲藏藏,只要稍微露出一丝踪迹,那人就会前来取我等的性命。你说,这样活着与死又有什么区别?”
“乌沧,冷静一点。”
洞府角落里的一枚通灵石突然发出微光,然后慢慢显现出一道模糊不清的黑影,看不清脸和身形,就连声音都是刻意伪装的沙哑。
乌沧回首,死死地瞪着黑影,“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我们连究竟是谁想要我们的命都不知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当初蛊惑我们,说神龙的血肉能助我们脱胎换骨飞升仙界,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看不见未来,只能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整日躲藏。这样见不得光的日子他过够了!
“怪我?哈哈哈……”黑影扭曲了一下,大笑道,“要怪就怪你心中的贪婪,当初你听我说完计划后双眼放光的模样我可没忘,谋害神龙一事你可是很积极呢。”
乌沧脸色涨红,恶狠狠道,“你尽管得意吧,就算你躲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你是主谋,那个人最恨最想杀的也是你!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终有一日,他会找到你!到那时候,我看你还能否笑得出来。”
洞府内安静了一瞬,片刻后,黑影出言缓和道,“好了乌沧,我们是同盟是朋友,眼下不是我们内讧的时候。”
乌沧坐在石床上,满面颓唐,“我寿元将尽,或许等不到那人来杀,我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只有飞升成仙后才能与天同寿,否则无论修为多高,终有寿元终结的那一天。
“寿元的事,我来为你想办法。”黑影安抚道,“你且耐心等着,莫要再胡思乱想……”
通灵石散发出的微光渐渐减弱,黑影亦随之淡去。
待洞府内只余乌沧一人,他低头望着地上的灯油喃喃道,“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要找出那个人……”
然后杀了他。
许久之后,乌沧打开洞府的禁制,一袭绣着祥云的青袍被洞外的风吹得鼓起。
“恭迎太上长老出关!”立于洞口两侧的童子弯腰道。
夜色将尽时。
佘宴白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敖夜那儿。
杀一个散去修为的妖修自然毫不费力,只是毁其神魂与尸首不得不费点力,累得他近期积攒的妖力又用光了,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鬼啊——”小太监福安一拉开门,抬头就瞧见了一身红衣、脸色苍白如纸的佘宴白,当即吓得跌坐在地,扯着嗓子尖叫。
佘宴白皱了皱眉头,用伞头敲了下福安的脑袋,不耐烦道,“闭嘴。”
福安立刻捂住嘴,眼含着泪花,在佘宴白威胁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他生怕哪点惹佘宴白不满,自个就会被生吞活剥了。没办法,今夜的佘宴白看着太邪乎了。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否则小心你的舌头。”佘宴白绕过福安,慢吞吞地往里走。
待门哐当一声从里头合上,福安顿时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小跑到院门口,与太子的侍卫们呆在一起。
“你、你们……”福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想问一问侍卫们是否也被佘宴白吓着了,却忽然寒毛直竖,心里头阵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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