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翠挣扎着仰起头。

头发散了,满脸尘土,眼泪往下一流,泥水顺着脸蛋往下淌。

流到鼻子时,与一股暗红色的血混合在一起,嘴一张,大板牙也红了。

“咳咳咳……”她呛咳几声。

“呸!”,往地上一吐,一滩血水混合着两节断牙,白花花,血糊糊。

那是……她的牙?

张翠翠伸手捡起断齿,凑到眼前瞅了又瞅,迫不及待用舌头一舔牙龈处。

空落落。

她不信。

又用手一摸,一排平整的牙齿中心处,赫然缺失了一块。

她的牙,竟然被摔掉了。

她最爱嗑瓜子了,没了牙,往后用什么嗑!

“我的牙,呀呀呀呀……”牙疼,腚疼,整个心抽搐着疼。

这次,她是真正的伤心了。

整个人趴在地上,捶地捶胸,扯头发,眼泪鼻涕混合血水,将她整个脸浆得不成人样。

而那阴阳顿挫,此起彼伏的哭腔儿,堪称一绝。

长长的尾音儿,带着钩子,一路拔高,中途又陡然被生生掐住,断了气,灭了音。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停止时,那绕梁三日的尖细音,又从她的口中发出,伴随着破洞漏风的呲呲声。

若看不见她人的凄惨样,光听那腔调,倒像是谁家搭戏台,戏子在拉嗓子唱大戏。

真是……

吃瓜群众看着,都忍不住背过脸去。

暗地里,偷偷笑着。

徐江眼角抽了抽,挥手招来几名村民,命令道:“快,将她抬去就医。”

那些村民心中不乐意,可在村长大人的威压下,不得不动手上前搀扶。

谁知张翠翠太胖,一滩烂泥似地躺在地上,死沉死沉。

她这会又太伤心,根本不愿配合。

旁人一动她,她便呲牙裂嘴乱叫唤,吓得旁人也不敢硬抬。

吓人啊!

万一被讹上,可怎么办?

一番闹哄哄的折腾之后,有人寻来一辆独轮车,众人搭手将她抬上去,推去邻村找大夫医治。

夏家门口,其余村民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徐江深深望一眼夏芊芊,转头望见满院狼藉,一甩袖,“收拾一下,她最近受伤了,近期不会来闹事。”

李云娘被吓得失魂,听到他的话,呐呐点头,“谢谢村长。”

徐江没回答,背手,跛着右脚往外走,路过夏芊芊身侧时,脚步一顿,“月底眨眼就到,十两银子,白字黑字写在纸,她若强要,老夫也给你做不了主。”

夏芊芊淡淡一笑,“此事,村长大人不必挂心。”

徐江眉头一皱!

这丫头,难不成真能拿出十两银,若是拿不出……

打住!

他替她瞎操什么心。

“那最好!”

他一甩袖口,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其余村民见此,上前宽慰了李云娘几句,又好奇瞅了瞅夏芊芊,没一会,也纷纷散去了。

院子里,仅剩下母子三人,李云娘搂着元宝,惊魂未定。

夏芊芊上前,蹲下身子,拉住元宝的手,望着他的脸,“疼吗?”

小小脸蛋上,巴掌印青紫明显,“快,阿姐给你用冷水敷一敷脸。”

她拽他的手,元宝却不动弹,声音清脆,“阿姐,我不是很疼。”

见到母老虎吃亏,他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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