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走走停停非常谨慎,没过多久拦下一辆黄包车,上车后黄包车一路驶出渝中区。
车子经过二十分钟的穿梭来到江北区观音桥,男子下车后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在街道上慢慢行走,看到一侧的裁缝店,低着头走进去。像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老板也打了招呼,没在管他。
站在店铺的窗口向街道上来往的行人观看,这时街角出现一个身型高大却偏瘦的男子,戴着用竹子编制的草帽,一身洗的发白的长衫,手里拿着把油纸伞。
一路向北行去,经过裁缝铺的时候只是用眼角扫了一眼没做停留继续行进。屋里的男子稍稍有些怀疑的心也打消了,没有在耽误时间,来到试衣间,把挂在墙角的衣服直接换在身上。
此刻男子穿着五成新的黑色西装上衣,稍显肥大的黑色裤子,看上去并不是一套衣服,戴上有些破旧的圆帽,还准备了一副眼镜。
看上去想一个落魄的富家子弟,出门时男子也不忘扫视经过得人群,向东行去。
街角胡同口隐藏在那监视的男子,直接从胡同向东跑步前进,一百米的路程十几秒就到,他出来时男子还没出现,不急不慢的整理一下衣服。
等看到男子出现后,这才悄悄的跟了上去,途中男子几次无意的试探,被他险之又险的避过去。
终于来到一处居民区,看环境还不错,有些旧式的二层楼,也有新盖的房子,街道上铺设着青石板,来往的行人比较密集。
“刘先生回来了?”不时有人跟男子打招呼,他也点头微笑还礼,偶尔跟人聊几句,不难猜测他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等男子在一间独立的二层小楼前驻足时,监视的人也不在行动,隐藏好自己静静地看着。
没有意外,开门关门一气呵成。监视的人摘下草帽,拍了拍衣服,着急赶路弄得很脏,那过颈的长发在他低头刹那,漏出里面的雪白。
没错,监视之人正是褚文昊。他在寻古坊正对面有间监视地点,却没有告诉队友,不是不相信他们,这里面有很多原因。
小男孩在进入寻古坊的时候,他就知道有问题,对面的电话线断了,如果在没有电台的情况下,他想要送消息或者接收消息都要出门。
然而这几天从他的表现来看,没有一点要出远门的意思,这可以分析为他只是被动等待消息的人。
既然被动等待消息,那这个给他送信的人是通过什么方式来传递呢?电台没接收到信号可以排除,电话线被剪断,来往的客人都被记录下来,显然这些传递方式都不行。
送信之人在发现周围这些不正常的情况之下,可能会冒险在试探,或者直接送信进店里。
引起怀疑也很好理解,电话线被剪断,这一点就会引起日本间谍的怀疑,要是送信之人打电话不通,他会不会来查看呢?
在整个查看过程中会不会发现沈方舟他们在监视呢,不要忘记,他们需要核实来往的顾客身份,如果有足够的耐心观察,就很容易发现经常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出现,而第二天又换了另外的面孔,却没换身形。
就算没看的那么仔细也足够引起送信人的警觉,这时候冒险送信试探或者提醒店铺的人就很有必要。
褚文昊猜测小男孩送的东西不可能是文字,口信的可能也很低,或许是某个物件提醒男子干什么。这很容易理解,监视的人也不是善男信女,很可能把小孩抓起来审讯。
那么小男孩出来后,如果正有人监视,这个时候一定不会放过小孩。送信之人会一路跟随小男孩直到确定没有监视者为止,很可惜沈方舟的出现已经证明了。
褚文昊完全是依靠上一世的经验来分析的,没有着急跟上男孩,他知道沈方舟他们会出现。他的任务就是筛查跟着小男孩的人,这个人在人群中应该不难发现,其结果也没让他失望。
高兴还是有的,最起码又确定一条线索,是不是日本间谍都不重要。
“这位大叔,刚才跟您交谈的先生跟您很熟吗?我有位朋友托我打听一下他的个人情况,想给说门亲事。”褚文昊跟了一会那个刚才跟男子聊天的中年大叔,到了稍远处才拦下他。
“哦。”中年男子还是小心打量了褚文昊一遍,倒没看出他是坏人来,因为褚文昊这次说的是地道的重庆话,还是很容易拉进彼此的关系,解除戒心。
“小伙子,跟你朋友说,放心把姑娘嫁给刘先生,这位刘先生很有本事,还是位文化人,赚钱可不少,我就住在他隔壁很熟悉他的为人,没问题的。”大叔给这位刘先生鼓吹。
“那大叔,这位刘先生在哪工作,家里现在有几口人?”
“在哪工作...好像是在前门街一家报馆做主编,具体什么报馆我忘了。家里就他自己,老家是北平的逃难来到重庆,说是父母姐弟都被日本人杀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哎!这些天杀的小鬼子,什么时候才被消灭。”大叔恨恨不已。
“大叔放心,再坚持几年,小鬼子不是我们中国人的对手,早晚会滚回老家的。”
“恩,说的好。”
“大叔我刚才问您的事,可不要告诉刘先生,免得他以为在调查他,到时候喜事告吹就不好了。”褚文昊叮嘱大叔,不要一高兴回头就跟他说去。
“放心吧,小伙子,等成亲那天我再说,讨碗喜酒喝。”两人分别,褚文昊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可以确认这位刘江的身份,日本人的可能极大。寻古坊那边他暂时先不回去,主要精力放在刘江身上。
他打算先去前门街找到他工作的地方,不过要在换身装备,免得碰到刘江被认出来。
前门街。
距离刘江住的地方不是很远,走路十五分钟,街道不算很宽敞,经营生意的可不少,来往的人也很密集。
褚文昊拦住过往的行人询问:“请问附近有没有一家报馆?”此刻他穿着可是学生装,戴着鸭舌帽,头发是长点却不影响他学生的身份。
“哦,你说的是前面的新民报馆吧,你往前走大约五百米就到了。”
“多谢。”
新民报馆。
褚文昊来到报馆门口,是一座占地面积不算大的三层洋楼,进出的人不算很多。
门口蹲着几辆黄包车,对面还有小商店,报摊,这里算是前门街最繁华的地段。
褚文昊来到报摊前扫了一眼,《重庆日报》《重庆商报》等等,有十多种报纸,就是没见新民报纸。
“老板,这新民报馆出的什么报纸,我怎么没听过?”褚文昊询问报摊老板。
“哈哈、”
“这倒是不怪你,这新民报馆发行量很小,开创不到两年,每周三期报纸,只在重庆城内发行,周边县市没有,你是刚进城不知道也不奇怪。”报摊老板说着话,从一堆报纸里找出一份。
“呐,《重庆每周报》就是他们家出的,一毛钱一份要的多还便宜。”报摊老板还挺实在。
褚文昊拿起报纸仔细观看,没什么特别的,都是重庆城内发生的大事小事,记录的比较详尽,甚至菜价的变动都专门拿出一页来说明。
报纸总共十二页质量还算可以,也能看到一些花边新闻,褚文昊上一世还真没注意到这类小报社,毕竟重庆大大小小的报社杂志加起来几十家。
“老板,这是谁编的,这样的新闻有看的吗?没点心意。”沈方舟说着话递给老板一块钱,顺腿坐在报摊旁边,一边看报打听消息,一边监视对面的报馆。
“嗨,听说从北平来的刘编辑,还是个大学生,就这点水平也难怪卖不出去。我跟你说小伙子,其它报纸卖十份,他们家也卖不了一份,我这也就是在人家门口,不然才懒得卖呢,不够赔钱的。”老板小声抱怨着。
老板无意中的话点醒了褚文昊,报纸发行量这么小,不赚钱,然而看门面也算不小,加上人员工资,每天的支出也不会少。这样报社老板都不做出改变,是不想赚钱,还是不差钱?又或者利用报纸做点什么事情呢?
刘江的出现很容易联想到这家报社不简单,开口询问:“知道报社老板是谁吗?这样干下去不怕赔钱吗?”
“嗨,小伙子,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报社的老板很有来头,听说是政府部门的大官,具体是谁不知道,开家报馆就是为了取乐,那用得着这个赚钱。”
政府部门的人是幕后老板?
这到也不奇怪了,日本人控制政府人员为其掩饰倒也正常,这也说明很多问题,只不过小鱼小虾的他现在懒得查,等抓了人一切就都出来了。
“老板听你的意思,这两年你买他们家报纸亏了不少钱呢?”
“那可不,少说亏了三个大洋,卖不出去的扔在家里当柴火做饭用。”
褚文昊想了想,觉得这报纸还是有问题的,需要仔细查查。
“既然如此,老板从开业到现在每期的报纸你都给我一份,这是十块钱您收好。”给多了也不行,十块钱够弥补他的损失了。
“这可不行,哪能让你吃亏呢,你要那些旧报纸做什么?”老板也好奇啊,那有这样的人。
“我是新闻专业的大学生,马上毕业了,想来这家报馆当编辑,所以要把以前的报纸仔细研究,等我进来后非给他好好改改不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老板要帮我一把。”褚文昊瞎诌了一个理由,毕竟穿着学生装还是很容易蒙混过关的。
“好好好,没说的,我一定帮你,你在这等着我,我这就回家给你找报纸。”说着老板激动的向远处跑去,可以理解。
褚文昊就在那静静地盯着,十分钟后报摊老板没回来,倒是刘江提着包急匆匆走进报社。
这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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