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云不置可否,只是面色转冷,缓缓说道:“张大人,我不确定大理寺里的人能不能相信,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我是绝不会收受贿-赂的,也绝不会贪墨。”

张举怀眼神微眯,眸中精光一闪,温知云的话他自然信,当年的大梁战神,正是温知云的父亲,他的家世与教养,也不允许做这些事。

他浸淫官场多年,寒门子弟起步,从一开始的小愣头青到如今的中年愣头青,自然是成长了的,不然一个数次指着皇帝骂的人,还能做到大理寺卿?

换做旁人,早就掉了脑袋。

“温大少爷如何能确定,大理寺内有奸细?”张举怀端起茶碗,茶沫子都忘了刮,直直的饮了一口,被烫的龇牙咧嘴。

温知云神色冷冷,将手中的一沓纸递了过去,口中道:“从盛京开始,往东南去,郴州县令因马踏不治身亡,鄞州都督因思念亡妻,抱憾而终,越州下周司马,因食了相克之物而亡……”

他说的面无表情,语气冷似冰霜,唯有一双桃花眸,亮着灼灼的光,才十八岁的少年,身上竟好似带了杀伐之气。

血红色的夕阳,从屋脊那散漫开来,渐渐渗透过花廊,枝叶间斑驳的越过,映在少年身上,如镀了层佛光。

“张大人,这些,只是有名有姓的,更有那小小的中县丞、主薄、兵曹参军死不瞑目,他们有没有罪我不知道,可他们背后的人,定然是有罪的。”

张举怀坐定,一页一页的翻着。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暂时还未呈到他面前,可今次被温知云这么一念,他一时竟觉得浑身泛冷。

这些事,无人禀告上来,是谁阻止了这些消息呢?那些死了的官员,之后又有谁顶上了?最重要的,他们到底是枉死还是该死?

这些消息在脑中一阵横冲直撞,张举怀觉得头有些晕。

张举怀看着温知云,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看走了眼,,一时竟然有些恍惚,脑中仿佛有灵光闪过。

他指着温知云,有些失态,“你,你是故意伤了脚?你早就知道大理寺不安全,所以才演了这出戏?”

温知云面色一顿,转而又点了点头:“算是吧,皇上将此事交予我,我左思右想,这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就是为了能有个由头让张大人跳出大理寺罢了,我也是军中呆过的,这件事,非查不可。”

张举怀握这一沓纸,只觉手臂重若千钧,他虽早有怀疑,可事情杂乱,这段时间,大理寺内有无数的事情好像突然冒了出来,桩桩件件都要他来裁夺。

此时细细思索,不难看出里头有人为的痕迹。

“这些东西——”张举怀甩了甩手里的纸张,发出一阵‘哗哗’声,“可呈给皇上看过了?”

温知云沉默了一会才摇头,见张举怀又瞪眼,连忙开口道:“张大人,所谓兵强于心而不强余力,如今贪腐案露出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就已经叫边关将士吃了几个败仗。”

“将士们在外拼杀,为的便是保家卫国、养家糊口,可家里妻儿老小却得不到照顾,如今军心涣散,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如何对的起死在疆场上的兄弟,皇上每日事忙,这些东西递上去,恐怕又要睡不着了。”

张举怀闻言,只觉此时手臂都扬不起来了,这一页页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他的同僚,是何官职,生平如何,一一记录在内。

他们有的声名正盛,有的藉藉无名……可却都化作了这薄薄的一张纸,这么一摞叠起来,谁能看到里头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