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一边擦头发一边放轻动作过去关电视。

看到电视里的内容时却忍不住愣了愣。

是个地方的财经卫视,里面正在讲盛阪集团的发家史和未来的发展预测,右上角放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照片,是里面的股东之一,实际占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三年前盛阪董事长夫妇突然遭遇车祸,幼女年纪尚弱,便是这位股东,也就是董事长的弟弟斐文英站出来在群狼环顾的情况下撑住斐家在盛阪集团的地位,直到大哥的女儿长大便归还大权。

盛阪集团。

是斐娇的集团。

电视里的秃头分析师还在唾沫横飞的解析斐文英和斐娇的能力差异以及盛阪集团今后的走势,乔楠听不太懂便把视线放去斐文英的照片上。

大概中年发福,照片上的男人从脸到身材都呈现出圆润,脸上带着和气舒适的笑,很容易令人生出好感。

和斐娇高傲又鲜活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

乔楠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她顺手关了电视便坐去沙发上,拿出备用的被子睡觉。

斐娇可以不在意绑匪,但作为一个负责的保镖,她还是得尽责的守着房间尽量不出问题,尽管这种出事的可能性非常低。

*

小城入了夜人渐渐少了很多,不论是当地人还是背包客都到了困顿的时候。

小邱收拾收拾自己的背包和里面的钱,抱着自己的吉他便往小镇的另一边走去。

小镇东边是一片夜宵摊,有本地人摆摊,也有外地讨生活的人摆摊,小邱直直的走进其中一家没有招牌,却格外红火的门面。

他擦着墙进了后院。

后院是个露天的空地,后面跟了几栋小房子,此刻空地上正聚了一桌子人,笑笑闹闹的说着话。

小邱感受到氛围的欢乐,迅速放下吉他走过去凑热闹。

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笑着应了,目光却放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是个瘦高的漂亮女人,穿着件黑色大衣,头发披散开来,红唇烈烈,连眼睛里都是精明锐利的光,就是脸色苍白的过分。

小邱扬起个笑冲她讨好的说:“姐,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周兆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夹了一筷子东西细嚼慢咽。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光头忙说:“小邱你快来吃饭,工程队的雇主今天又给我们打钱了。”

小邱惊喜道:“真的吗?那姐姐这几天可以留下来陪我了?”

周兆鸳听到这里把筷子一放,清清脆脆的一声响,桌子上的人却不约而同的逐渐安静了下来。

“小邱,你又不上课出去唱大街了?”

小邱一边默默往吉他旁边走两步免得被姐姐给摔了,一边嬉皮笑脸的辩解:“姐姐,我可没逃课,我是上完课才去的,不信你打电话去问班主任。而且我这不叫唱大街,我这叫街头艺术。”

周兆鸳没理他,指了指后边的小房子,“回去写作业,晚饭等会你光头哥哥帮你送过去。”

小邱还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可目光撇到周兆鸳毫无商量的表情时委委屈屈的抱起吉他往后走去。

一直到小邱不见人影光头才忍不住说:“鸳姐,你这也别不让小邱上桌啊,到时候再饿着孩子。”

周兆鸳面无表情的说:“让他上桌然后听着我们商量怎么抓人,知道我们其实不是承包工程的工程队而是一群绑匪吗?”

光头没说话了。

周围的几个人也不说话了,刚刚接到钱的快乐突然就消失了。

能聚在这里大多是些不敢向家人坦诚自己职业甚至直接和家人因此一刀两断的人,过得有今天没明天,指不定哪天就进去了,每天都当最后一天过。

周兆鸳也是这样。

特别是在斐娇逃走后这种焦虑越发严重。

没有警察来找她们说明斐娇还没报警。

这只有三个可能,要么斐娇掉进折顿峡谷死了,要么斐娇在变着法逗她们玩儿,要么斐娇又出了什么事连手机都拿不到。

无论是哪种,都让人心烦。

“今天吃好喝好,明天出发去下一个地方找人”,周兆鸳从一旁拿过烟,交代起来,“和康边一样,到时候留个人在这守着,每天看看情况。”

众人应了声好,却有些疑惑,“要是斐娇这女的在折顿峡谷那儿已经……”

周兆鸳冷笑一声,“那关我们什么事?”

“我们和那边也只是口头订约,真出了什么问题还能拿咱们怎么样?让我们接着追我们就接着追呗,反正继续追就继续有钱,这钱你不赚?”

顿了顿,她拿起自己的手机,“而且说不定,这雇主老K巴不得斐娇已经死在折顿峡谷了。”

手机上是她和老K的对话框,只剩一句——款已到,继续追人的命令。

对方谨慎的很,拿到她们的联系方式后就只用微博和她们联系,每次联系过后就将账号注销,等下次再联系时重新注册,微博名统一叫老k,每次登录地点都在中国的天南海北,连对方是谁具体位置在哪这些信息都无法推测出来。

但钱倒是如期一笔笔的打了进来,就剩下最后的尾款大头和路程中说好的几笔小钱。

周兆鸳起身,背脊笔直,夹着烟往外走。

光头喊住她,“去哪儿呢鸳姐?”

周兆鸳背对着他们挥挥手,缓缓说:“去隔壁看看阿炬,免得他乱跑出来被小邱发现,你等会别忘了给小邱送饭。”

光头一直等到她的背影消失,狠狠干了口酒再次和桌子上的同伙们热切的吃起饭来。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想。

什么叫同人不同命。

这就是。

长像相似的两个人,一个被姐姐捧上天过得自由自在,一个被姐姐逼着入伙做罪犯,受了伤都不能见光。

小邱和阿炬,明明一个名字里是土一个名字里是火,结果活的却天差地别,泥土上是普照的阳光,火炬边却覆满暗沉粘稠的阴影。

可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也同样是见不得光的一员,哪儿还有心思去同情感慨别人,自己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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