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上门,原本并没有报多大的期待,可谁知道她只是提了一嘴,男人就同意了。
这让韦芳钗千恩万谢:“多谢冉先生,冉夫人,时间不会很久的,我去边城卖了炭就会回来,绝对不会将孩子舍弃的。”
“瞧大妹子说得,您是什么样的人,咱就算刚回村不久,也是听村民们说起过的,有你这样的媳妇儿,是他们老林家祖坟冒青烟咯,咱又怎么会怀疑大妹子你的人品。只是有一点,这外头不比村里,虽然有条驿道,但也不好走,大妹子千万要小心,生意还能再做,人能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冉宁书的夫人,是位有些肥胖的女人,圆圆的脸蛋显得有些憨厚,而且一看这位就不太干粗活,双手白嫩的过分。
当她抓着韦芳钗黝黑粗糙,还有多处干裂的双手,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的关心,不知道多久没有过的,韦芳钗只觉得鼻头一酸,便红了眼眶,半天说不出话来。
……
百里路程,对于倪孝铠这样的强者来说,就是一道“神速”咒言的事情,但对于韦芳钗这样的女人来说,却是有着未知的大恐怖。
所以在安排好孩子之后,她就像只蚂蚁,在村落同山间,来来回回,不知疲倦。
而这整个漫长的过程,都被苏辰井和倪孝铠两人看在眼里。
其实人是无法对看不见的东西产生共情的。
就好像在这之前,哪怕倪孝铠知道,边城之外有无数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但他心中也是没有什么触动的,这不光是因为他常年站在同妖魔搏杀的第一线,更是因为他的世界里,就没有水深火热这样的概念。
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希望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样的,知道他看见韦芳钗,看见这个女人所有努力的过程与憧憬,所以他不忍,所以他怜悯。
“你会帮她实现愿望对吧。”
看着韦芳钗又一次进山,倪孝铠向苏辰井这样问道:“我们花了那么多功夫观察她,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的对吧,你不是想要一个故事么,我觉得她就很好,可怜悲惨的身世,看不到希望的生活,屋房不能遮风避雨,每日食不果腹却还向往光明,向天神祈求。这样的人如果向如愿井许愿,你一定会帮助她的对吧?”
很显然,在看到女子所受苦难后,倪孝铠动了恻隐之心,甚至想要得到苏辰井的保证。
但得到的回答,却有些让人失望。
“我能不能让她如愿,其实关键不在于我。”
苏辰井当然是能够理解倪孝铠的善良的,因为他也是同样,如若只是为了编造故事的话,其实有很多就近取材,甚至无中生有的办法,又何必挑选边城之外贫瘠的村庄。
但还是那句话,其实愿望能否实现的关键,还是在韦芳钗自己。
打个简单的比方,如果韦芳钗的愿望是一笔天降横财,或是笼统点,她的愿望是要改变眼下毫无希望的生活,这种事情,其实是很有操作空间的。
但要是韦芳钗的愿望,是要让死去的丈夫复活呢?
经过这些天的跟踪,两人已经很明白的了解到,韦芳钗对死去的丈夫感情很深。
所以她是有可能许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的,毕竟许愿的人,才不管它能不能实现呢。
如果最终事情真往那个方面发展,那么苏辰井也只能很遗憾的放弃这位故事的主角。
因为有些事,根本就是做不到的。
但倪孝铠才不管苏辰井的为难,他听到这话,勃然大怒:“我不管,你必须为这个女人实现愿望,你要不肯做,我就自己来!”
热血青年的冲动,总是会让人有些头疼呐。
苏辰井看着眼前人一副“不管不管,老子就要”的表情,只能无奈认怂:“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算这女人的愿望我办不到,我也会尽量想办法让凤留村恢复生机,不让村民过得那么辛苦。”
“哼。”
听到这话,倪孝铠才双手抱胸,傲然点头:“这还差不多!”
……
经历过那场大瘟疫的凤留村变得很贫穷,稀稀拉拉的土屋只剩下十几户人家。
所有青壮都已经离开这片看不到希望的村庄,或是去到远处的集镇,或者迈向了远方。
留下来的人,不是病残老弱,就是孤儿寡母,这些人一无所有,只有彼此相互的帮衬。
要运煤,就要有载具,有村中擅编织的大娘,用死人的衣服,织了十几个布袋。
有木匠,将一辆废弃的牛车车厢,改成板车好让韦芳钗上路。
更有些村民,听到韦芳钗要去边城卖炭后,指点她如何储存食物,当做上路的口粮。
因为韦芳钗的决定,这座死气沉沉的村庄好像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了。
就连不少村里闲汉会到韦芳钗这儿串门,虽然他们背负着双手,假装是在闲逛,但眼中的惊讶,还是暴露了心情。
看着韦芳钗将一袋袋成色上好的煤炭从山中背回来,他们的眼光不断在女人身上打量。
很难想象,一位这般瘦小的女人,是如何做到这样的。
要知道,烧煤可不是什么技术活,凤留村大半村民都会,只是他们都不愿意干。
要知道,烧煤这个事,难就难在最后的焖烧,十来天的时间,要是落雨,那就等于所有的工作全都白费,虽然现在是雨季的尾巴,但也难保不会下雨,所以很多村民在得知韦芳钗要烧制木炭时,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情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真被女人把木炭给烧出来了,而且木炭的成色还这么好,黑亮黑亮的。
难道这真是条财路,我们是不是也该上山烧炭?
很多闲汉在看到韦芳钗的成果后,都动了这样的心思。
而韦芳钗自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的,她现在完全沉浸在收获的快乐中。
那颗倒下的巨木,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收获,哪怕是尽量挑拣成色好的木炭,她也装满了整整十几个半人高的布袋,黑亮黑亮的炭块将布袋撑得鼓鼓囊囊,女人看着它们,就像看到光明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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