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尚在愣怔中,便听得苏璟话锋一转,好奇道:

“依你刚才所言,你母亲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事,而这件事便与十二年前的那桩旧事有关,他们说怕裴氏遗孤来报仇,故此才将你母亲灭了口。那如此说来,莫非你季家也与那件事有关?”

一转头对上了他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季容的错觉,她仿佛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杀意。

“我……我不知道,他们从未对我说过这些事,我只是想……想替我娘亲报仇。”

看着此时茫然无措的少女,沉姝有些心软,毕竟初见她时,她连死都不怕,那般坚毅,而如今至亲之人的离去难免让她露出了女儿家的软弱,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季容的头,缓缓道:“你所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叫秦妍,是我父亲的下属,哼,说是下属,其实早就与我父亲……不过是舍不得揭开那一层遮羞布罢了,连我去西北密林寻药,也请来碎玉楼的人一路追杀于我,眼下,更是连我娘亲……”

说到此处时,少女无意识的收紧双手,眼里流露出刻骨的恨意。

“你想如何报仇?”看到她的神色,沉姝有些担心她被仇恨所控制。

季容脸色变换了一会,才似下定决心一般对着二人说了一句有些石破天惊的话:

“我想将他们二人所犯下的罪孽公之于众,亲手杀死秦妍,再……再将父亲废除武功,逐出玉虹派!”

这下沉姝倒有些吃惊了,季儒的确对她母亲的死袖手旁观,但她以为季容眼下只有季儒这一个血亲,就算真的怪他,最多不过是押他去她母亲的坟前忏悔罢了,倒没想过这姑娘还有这等壮举。

苏璟倒是略知其中一二,看见她如此不解神色,便轻笑着道:

“依我看哪,小姑娘倒是可以再心狠些,毕竟对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单单只是废掉武功赶出玉虹派,这惩罚算得上有些轻了。”

不等沉姝发出疑问,他一边把玩着那支玉色竹笛,一边又漫不经心的道出另一则旧事。

“四十年前,玉虹派掌门还不是季濡,而是季乔远,也是这姑娘的外祖。季乔远爱妻如命,不忍妻子再受生产之苦,所以即便只得了一个女儿,也是爱若珍宝,为她取名——季湘。”

“过了十多年,季湘长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季乔远便决定为她招婿,经他千挑万选,最终挑中了他的小弟子——林儒。”

“林儒是个孤儿,自小便长在玉虹派,得知这个消息十分高兴,为了讨师父欢心,更是毅然将自己改姓了季,说要保季家香火不绝,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几年,直到十六年前。”

“据说彼时季容刚出世,季乔远便大限将至,眼看玉虹派便要群龙无首,他便将掌门之位暂传给了女婿——季儒,听人说他是可怜女儿刚生产完身子虚弱,不宜在此时接手玉虹派,便让季儒暂代,谁知这一代,就到了如今。”

沉姝听完这一番前尘旧事,便明白了之前为何他说那样的惩罚算轻的。

季乔远对林儒,不,对季儒可谓是仁至义尽,尽心尽力,还将爱女嫁给他,又给了他多年尊荣,然而此人却是条养不熟的狗,装了十几年的正人君子,等季乔远一死就露出他真正的面目来,放任季湘被人害死,就连季容也差点惨遭毒手……

遇见他,当真是玉虹派季氏倒了八辈子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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